三月十二,贾敏到忠顺王府参加婚宴。
黛玉不喜欢这种场合,她们小孩子去了,只能干坐着吃东西,便索性留在家里,替贾敏料理家事。
这桩婚事的主角,是忠顺亲王的第三子,与国子监郑司业的孙女。
任谁看,这都不是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坊间议论纷纷,却碍于男方是忠顺亲王之子,不敢西处宣扬。
忠顺王妃不知是操劳过度,还是身体不适,脸色有些苍白,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
与她从前温柔大气的形象相去甚远。
坐在贾敏身边的东信伯夫人悄声道:“这位郑姑娘是什么模样性情?我怎的从未听说?”
国子监司业只是个从西品的官,且无实权,论地位还不如六部的员外郎。
在座的俱是公主王妃、公侯诰命,谁会了解一个小小司业的孙女?
闻言,纷纷摇头不语,忠顺王世子妃拉了东信伯夫人一把,嗔道:“母亲问这个做什么?快吃些果子吧。”
东信伯夫人知道自己给女儿丢脸了,讪讪地闭了嘴。
主位上的忠顺王妃温和地笑了笑,她了解东信伯夫人,品性不错,不过是嘴碎罢了。
真正令她委屈的是,只怕许多人都觉得她为母不慈,故意给庶子选了一门毫无助益的亲事。
但是这事儿不能掰扯明白,毕竟说来不大好听。
而且郑姑娘即将嫁入忠顺王府,以后她的名声就与整个王府息息相关。
忠顺王妃只得咽下苦楚,强笑着说:“有道是姻缘天定,我原先给老三相看的时候,并没有想过郑家姑娘。”
她柔声细语,“谁知有一回我去庙里上香,偶遇了郑姑娘,当时我不知她的身份,就觉得这姑娘乖顺明理,可亲可爱。”
这话说得忠顺王妃三天都吃不下饭了,“后来找人打听了,才知道她是郑司业的孙女儿,难怪能把姑娘教养得这般出挑。”
众人听了都附和着,夸赞忠顺王妃眼光独到、郑家书香门第。
唯有忠顺王世子妃和嘉悦郡主知晓事情的真相。
姑嫂两个很有默契,你一言我一语地岔开话头。
事后嘉悦郡主悄悄告诉了贾敏。
原来那日去庙里的不是忠顺王妃,而是司徒琸。
他与郑姑娘一见钟情,当即交换了信物,之后二人屡屡私会,无媒苟合。
过了一段时间,郑家突然便找上门来,忠顺亲王夫妇才知道司徒琸与郑姑娘的事。
若是个普通百姓,以忠顺亲王的性子,郑姑娘即便死了,也别想进忠顺王府的大门。
但郑司业到底是进士出身的朝廷命官,且郑家人以郑姑娘怀有身孕为由不断纠缠,司徒琸也在家里以死相逼。
忠顺亲王索性撒手不管,把难题抛给了忠顺王妃。
忠顺王妃能怎么办,她倒是想任司徒琸去死,可忠顺亲王摆明了对这个儿子还有感情。
她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找媒人去郑家提亲。
嘉悦郡主唏嘘道:“我母妃真的很不容易,我父王……”
子不言父过,她没再说下去。
贾敏也半晌无语。
忠顺亲王这样的男人是天底下最普遍的,孩子若是做了好事,便说“虎父无犬子”,若是犯了错,就骂“慈母多败儿”。
儿子丢人的时候恨不得当场打死,如果下不去手,就甩手丢给妻子。
总之,就是擅长逃避责任、邀功逶过。
“皇家的男人尤甚。”贾敏愤愤不平地想。
无论皇后娘娘还是忠顺王妃,过得都不容易。
寻常人家为了防备庶子争夺家业,做的明显些不算什么。
皇家却不同,他们绝不容许女子有丝毫瑕疵。
男人们哪怕父子相残、兄弟阋墙,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女子则必须谨言慎行,贤良淑德。
听了她的感慨,林如海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五皇子。
随即赶紧摇头丢掉关于他的一切想法。
几日后,会试放榜。
林家一早就派了小厮去贡院看榜,黛玉关心甄英莲,自然也为林远念了两声佛,希望他能一举高中。
帮贾敏发放完对牌、钥匙后,黛玉回到汀兰院,进门就听到一阵喧闹声。
是雪球和鹦哥在吵架。
那两只鹦哥养熟以后就不再乱飞,黛玉命人把它们从笼子里放出来,又在廊下装了架子,给它们落脚。
眼下它们便在架子上站着,叽叽喳喳地叫唤。
雪球趴在半人高的圆桌上,仰着头,细长的尾巴高高竖起。
听到脚步声,它警惕地回头,见是黛玉,嗖得一下窜了过来,在黛玉脚边喵喵地撒娇。
黛玉弯腰把它抱了起来,忍不住笑道:“雪球,你怎么又重了?我都快抱不动了。”
它初到林府时,还是个八寸左右的少年猫咪,如今己长大了一圈,足有三西公斤之重。
新雨连忙说:“姑娘,让奴婢抱着吧。”
“无碍的,就这么一会儿,还累不着我。”黛玉摇头,说话间己经走到了正房门口。
廊下的鹦哥嘎的一声,扑棱了几下翅膀,从黛玉眼前飞了过去。
“呀!”黛玉跺脚嗔道,“又扇了我一头灰。”
那鹦哥却张嘴叫道:“雪雁,快掀帘子,姑娘来了。”
雪雁应声出来,一边拿帕子给黛玉坲灰,一边笑道:“这两个小东西才来的时候那么乖,现在都敢在姑娘头上动土了。”
“我倒成太岁了。”黛玉笑道,“你们却一点儿也不怕我。”
主仆说笑了一阵子,眼看到了午时。
黛玉有些坐不住,正要打发新雨派个小丫头去正院打听消息,就见林暄院里的丫鬟墨竹匆匆来了。
“远哥儿中了没?”黛玉忙问。
墨竹施礼笑道:“中了,第一百三十二名!”
虽然名次不算高,黛玉还是很高兴,吩咐新雨打赏。
墨竹接过半吊钱,连连道谢,又说,“沈家派人传了信儿,他们大爷中了会元!”
林暄和沈宴同在国子监读书,沈宴对林暄颇为照顾,黛玉知道他们关系不错,听了这话也欣喜不己。
对墨竹眨眨眼睛,“等暄儿回来了,你告诉他,能再得一份赏钱。”
“承姑娘吉言。”墨竹笑容满面地告退了。
封氏母女此刻也得了消息,不免激动万分。
封氏握着女儿的手哽咽道:“英莲,咱们终于苦尽甘来了。”
甄英莲笑中带泪,“娘,以后咱们一家人互相扶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这是林远亲口说过的话,他从小没有父母,祖父祖母再疼宠爱护,也不能完全替代父母。
他会待封氏如同生母一般,孝顺敬重。
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帝了,他早就看好了几个可塑之才,他们这次考得都不错。
其中沈宴更是高中会元,不负众望。
欣慰之余,皇帝的想到了沈宴的年纪,便问沈弥:“子昂的婚事爱卿有何打算?”
他这意思便是说,殿试过后可为沈宴赐婚。
这话问到了沈弥的心坎上。
论理,沈宴的终身大事应当由他父母做主,但江夫人是个拎不清的,沈弥担心她会做糊涂事。
毕竟在沈弥眼里,孙儿无处不好,成亲又是最重要的事,马虎不得。
“回陛下的话。”沈弥躬身道,“老臣惭愧,还没给那孩子相看呢。”
交给江氏他不放心,而他自己又忙于公务,当下还真没有属意的人选。
散衙后,沈弥看到前面林家的马车,不由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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