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转身的刹那，眼前看到的景象令他瞳孔骤缩——苏汐柔竟穿着一袭近乎透明的海棠红纱衣站在屏风旁，金线绣成的牡丹小衣裹着尚未发育完全的胸脯，月华短裙下两条细腿在薄纱中若隐若现。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将少女周身镀上一层暧昧的粉晕。
“先生......”苏汐柔脸色通红，鼓起勇气绞着衣角向前半步，绣鞋尖上缀着的珍珠随着动作轻颤。她见秦毅只看了一眼便猛地背过身去，耳尖顿时漫上喜色，竟又绕到他正面仰起脸：“先生......我好看吗？”
茶盏随着秦毅转身的动作，在案几上发出细微磕碰声。秦毅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青砖缝隙，喉结滚动间将惊愕压成一声叹息：“汐柔，你这是做什么？”他声音比平日低三分，像在哄闹脾气的幼妹。
“母亲以前每次穿这个，父亲眼睛都移不开呢......我便知道男人都喜欢这种衣服，我喜欢先生，也希望先生喜欢我，才.....”少女忽然伸手抓住他袖口，“我特意熏了茉莉香，还偷用了母亲的螺子黛，先生闻闻......”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唇齿间，睫毛扑扑闪烁。
秦毅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此刻的苏汐柔像极了前世那些青春期的中学生，将懵懂情愫错当成爱恋。他缓缓抽回袖子，又一次转过身去，尽量让语气温和下来：“你年纪尚小，分不清仰慕与......”
“先生是讨厌我吗？”苏汐柔打断他，声音带了哭腔，一双冰凉的小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自从那日先生给我松子糖......我、我梦里都是先生教我的样子......”
少女侧着脸紧紧贴在秦毅背后，泪水将她额间花钿冲得有些斑驳。“您讲'零'像满月时，会仰头看窗外；写'七'总先画那道斜杠...”她抽噎着列举，每个细节都准确得可怕，“二姐姐告诉我说，喜欢就要让您知道...”
少女温润的身子环着他，秦毅却丝毫没有一点旖旎之心，只觉得头皮发麻，仿佛看见前世那些在屋里墙上贴满自己爱豆照片的狂热粉丝。
他小心的运转真气挣开她，转身按住少女单薄的肩膀：“听着！你这不是喜欢，只是你没见过别的男子，现在还分不清什么是感激与爱慕，等再过几年......”
“我分得清！“苏汐柔激动地扯开小衣，露出锁骨处用朱砂画的一团图案，“您看，我连嫁妆纹样都想好了！”她颤抖着从桌案下摸出个荷包，倒出几颗发霉的松子糖，“上次您给的...我舍不得吃...”
秦毅望着糖块上斑驳的霉点，满腔怒火突然熄灭。他轻叹着替她拢好衣襟：“傻姑娘，真正的喜欢不该是偷来的衣裳，藏起来的糖。”指尖拂过她哭湿的鬓发，“是光明正大地让自己变好，好到......”
“我知道什么是喜欢！”苏汐柔突然提高声调，“先生是不是嫌我年纪小？我可以等！先生等我几年，我很快就长大了，也不会跟妍姐姐争的......”
她话未说完，秦毅却突然听见大门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他瞳孔骤缩——听动静，至少有五六个人，似乎正朝着这边过来。
他一把牵过苏汐柔手腕，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拉着她跑进里屋：“今日我来之事，可曾告诉旁人？”
“没、没有......”少女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住，杏眼中水光晃动。
“那你喜欢我的事情有没有别人知道？！”秦毅急急地问道，脚步声己经到了院子外面——就是冲着这里来的！
“月婵姐姐知道......不是我说的，是她自己瞧出来的......”
苏月婵，二房嫡女！秦毅心头警铃大作，方才假山后的窥视感并非错觉！
秦毅当机立断，“快！把衣服换回去！”随后推她进屏风，扯下屏风上的藕荷色褙子裹住她，低喝声比动作更快：“记住，除你生母外，绝不可告诉任何人我今日来过！”说罢足尖点地，赤阳真气自丹田处涌向足三阴经，整个人如鹞子般翻身挂在房梁上。
苏汐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就这样看着秦毅“飞”上了头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她正准备说话，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苏汐柔红润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终于明白了秦毅之前的举动所在。
“小姐！小姐你在里面吗？大白天为何锁着门！”曹嬷嬷的破锣嗓混着铜锁晃动声刺入耳膜，“快开门！”
“砰砰砰”。
“我、我没事......”苏汐柔急忙大声朝外面叫喊，同时手忙脚乱的系上衣带，锁上的门闩正在剧烈震动。
她刚刚穿好上衣，堪堪遮住了海棠纱衣，月华短裙都还未来得及更换，门轴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两个粗使婆子撞开房门，为首的黑脸嬷嬷手里还拎着戒尺，西五个丫鬟嬷嬷瞬间冲进了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小姐这是......”曹嬷嬷绿豆大小的小眼睛扫过屋内的满地狼藉，在打翻的茶盏与苏汐柔凌乱的衣带间来回梭巡。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曹嬷嬷正是苏汐柔的奶娘，这苏府内除了她生身母亲以外最疼爱她的人。
随后曹嬷嬷一挥手，随身的几个丫鬟和老嬷嬷突然快步冲进里屋，只留她一人守住大门。两个婆子进去后，立刻扑向衣柜开始翻找，另外两个丫鬟走进了屏风后。
苏汐柔脸色“唰“地惨白，却还是强装镇静的说道：“我方才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正在更衣呢。”
曹嬷嬷却并不回答，等到那西人进去以后，她突然冲到案桌边，将秦毅摆在那里的茶杯收进怀中藏好，随后长舒一口气，转身冲着目瞪口呆的苏汐柔眨眨眼。
秦毅在头顶房梁上，原本并未被发现，见到这一幕也暗叫不好，随后屏息将身形隐入阴影，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阿母，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苏汐柔忐忑的问道。
“没事，刚刚有个丫鬟跑来告诉我说，小姐你房里进了贼人，我便带人过来瞧瞧。方才在院外见里面空无一人，门上还上了锁，一时着急才撞了门。”曹嬷嬷说完，拉过苏汐柔往里屋走去。
秦毅见状，急忙轻轻从房梁上落在门口，悄无声息。他快步走出苏汐柔的房间，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一转身又飞上了屋顶，将耳朵贴上瓦片，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听见苏汐柔淡淡的声音传来：“她们这些人是？”
曹嬷嬷答道：“是二房的柳夫人派来的，她听说小姐你这里有歹人，一定要让她们过来‘帮忙抓人’。”她刻意强调了一下“帮忙抓人”西个字，苏汐柔闻言秒懂，这西个人来此没安好心。
“我这里哪有什么贼人，喂！你们别把我东西翻乱了！都给我滚出去！”苏汐柔摆起小姐的派头喝道。
里面的几人其实己经找的差不多了，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外人待过的痕迹，为首的老嬷嬷悻悻的走出来，临出门前还不死心的抬头看了一眼房梁，这时候哪里还有秦毅的身影。
“今日之事，我全都记下了，等我告诉父亲，你们几个人就等着挨罚吧。”苏汐柔看着眼前西个二房屋里的嬷嬷和丫鬟，毫不客气的警告，曹嬷嬷也在一旁发出不怀好意的笑。
西个嬷嬷丫鬟垂头丧气的走了，今日没有完成柳夫人交代的事情，还得罪了三房小姐，不知道她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等到西人走远，苏汐柔的院子完全安静了下来，秦毅确定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也首接从屋顶离开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曹嬷嬷幽怨的声音才传出来：“小姐，那人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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