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婚期的临近，秦毅也越发忙碌，各种仪式流程、成亲当日的物品准备，让现代人秦毅忙的焦头烂额。
如此过了三日，秦毅站在南陵城最热闹的集市上。
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昨夜为了准备婚礼文书，几乎熬到三更天才睡下。今日一早又被莫管家催着来挑选大雁，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姑爷，您看这只如何？”老周指着笼中一只羽毛油亮的大雁问道。
秦毅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那只大雁体型健硕，脖颈修长，正昂首挺胸地站在笼中，颇有几分傲然之姿。只是当秦毅靠近时，它突然扑棱着翅膀，发出刺耳的鸣叫，吓得他后退两步。
“太凶了，换一对。”秦毅摇摇头，“这要是明日婚礼上闹出乱子，苏家脸面往哪搁？”
老周会意，领着秦毅继续在集市中穿行。晨露未干的青石板上，两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秦毅的思绪却飘到了昨晚——小团偷偷溜进书房，非要给他揉肩捶背，结果揉着揉着就钻进了他怀里。
若不是张大嫂突然敲门询问明日安排，恐怕又要一发不可收拾。
“姑爷！这对如何？”老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这次笼中的大雁通体雪白，只在翅尖有一抹墨色，安静地站在角落，眼神温顺。秦毅伸手试探，它只是轻轻啄了啄他的指尖，不痛不痒。
“就这对了。”秦毅松了口气，掏出钱袋付了定金，“麻烦送到苏府后门，交给莫管家。”
离开鸟市，秦毅的清单上还有长长一串待办事项。催妆礼、花扇、花粉、画彩钱果……每一样都需要他亲自挑选。
老周跟在身后，看着自家姑爷疲惫的背影，忍不住劝道：“姑爷，要不先歇歇脚？前面有家茶楼，点心做得不错。”
秦毅摇摇头：“没时间了，明日就是大婚，今天必须把这些都备齐。”他展开清单看了看，“先去看看花扇。”
绸缎庄的掌柜一见秦毅，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欢迎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秦毅勉强扯出个笑容：“掌柜的，我需要最好的花扇，明日大婚用。”
掌柜眼睛一亮，转身从内室捧出几个锦盒：“姑爷请看，这是小店珍藏的苏绣团扇，扇面是上等蚕丝，绣的是百年好合、花开富贵。”
秦毅拿起一把细细端详。扇面薄如蝉翼，绣工精细，牡丹花瓣层层叠叠，仿佛能闻到花香。他点点头：“就这种，再配一把素雅的。”
离开绸缎庄时，秦毅的袖袋己经轻了不少。他苦笑着对老周说：“没想到结个婚这么费钱又费事。”
老周笑道：“姑爷说笑了，苏家嫁女，自然要办得体面。再说，这些钱花得值当。”
正午时分，秦毅终于买齐了大部分物品，只剩下画彩钱果还没着落。
这东西在现代己经很少见，他只在古籍上读到过，是婚礼前男方送给女方的吉祥果品，通常用彩线缠绕，寓意喜庆，婚礼当日还会在迎亲路上撒出。
“老周，这画彩钱果去哪买？”秦毅揉着酸痛的腰问道。
老周面露难色：“回姑爷，这东西现在很少有人做了。要不……咱们去城南的刘记果子铺问问？他家祖上做过这个。”
烈日当头，秦毅的额头己经沁出细密汗珠。他咬咬牙：“走，去看看。”
刘记果子铺门脸不大，却挤满了人。秦毅排了半个时辰的队才轮到，一问之下，老板果然会做画彩钱果，只是需要现做。
“姑爷要多少？”老板问道。
秦毅想了想：“十二框吧，图个吉利。”
“那得等到申时才能取。”老板掐指算了算，“用的都是上好的干果，红枣、桂圆、莲子、花生，再用五彩丝线缠绕，寓意早生贵子。”
秦毅点点头，付了定金，又和老周去附近酒楼用午饭。刚坐下，他就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老周见状，连忙给他倒了杯热茶：“姑爷这几日太辛苦了。”
秦毅苦笑：“这才哪到哪，下午还得回去写拦门诗，准备契约文书。”想到那些放弃冠姓权和财产继承权的文书，他的胃就一阵绞痛。
酒楼窗外，几个孩童嬉笑着跑过，手里拿着新买的糖人。秦毅突然想起小团最爱吃甜食，便叫来小二：“麻烦包两份蜜饯果子，一份糖蒸酥酪。”
老周会意：“给娟儿姑娘和小团姑娘带的？”
秦毅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这几日委屈她们了。”
回到苏府己是申时三刻。秦毅刚踏入院门，就听见小团清脆的声音：“姑爷回来了！”
小丫头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过来，却在距离秦毅两步远的地方刹住脚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姑爷辛苦了。”
秦毅心中一暖，他伸手揉了揉小团的发顶：“给你带了糖蒸酥酪，去和娟儿分着吃。”
小团眼睛一亮，却又强压住喜悦，小声道：“谢谢姑爷。”然后才接过油纸包，蹦蹦跳跳地去找娟儿了。
秦毅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自从张大嫂住进娟儿原来的房间，两个丫头都变得格外克制，再不敢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地亲近他。
再加上秦毅马上成亲，她们都默契的让秦毅养精蓄锐，留待洞房花烛夜。
“姑爷。”莫管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契约文书己经准备好了，您过目一下？”
秦毅叹了口气：“去书房说吧。”
书房内，莫管家展开一叠文书，指着上面的条款一一解释：“这是脱离陈氏宗族入赘苏家的声明，这是放弃子女冠姓权的契约，这是财产继承权的放弃书……”
秦毅听得头大如斗：“这么多？”
莫管家苦笑：“入赘不比寻常婚嫁，规矩多些。姑爷放心，老奴己经请了衙门里的师爷看过，绝无漏洞。”
秦毅草草扫了几眼，都是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他揉了揉太阳穴：“就这样吧，明日一并带去。”
莫管家收起文书，犹豫了一下又道：“姑爷，还有一事。按照习俗，今晚您得独自就寝，不能……不能有女子相伴。”
秦毅脸一热：“我晓得。”
莫管家松了口气，行礼退下。秦毅独自坐在书房，望着窗外的夕阳发呆。
明日之后，他就是有妇之夫了，与小团、娟儿的关系也必须重新界定。想到这里，他胸口莫名的有些发闷。
“姑爷。”娟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晚膳备好了，您是在书房用，还是去前厅？”
秦毅回过神：“去前厅吧，叫上张大嫂一起。”
餐桌上，张大嫂拘谨地坐在末位，小团和娟儿则站在一旁伺候。秦毅几次让她们坐下同食，两人都摇头拒绝。一顿饭吃得安静而克制，只有碗筷相碰的轻微声响。
饭后，秦毅独自在院中散步消食。月光如水，照在青石板上，映出他孤单的影子。突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姑爷。”娟儿的声音轻柔如风，“夜里凉，加件衣裳吧。”
秦毅转身，看见娟儿捧着一件外袍站在那里，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他接过外袍披上，顺势握住了娟儿的手：“这几日，委屈你们了。”
娟儿摇摇头，眼中含着水光：“娟儿不委屈。姑爷明日大婚，娟儿……娟儿真心为您高兴。”
秦毅心中一痛，将娟儿拉入怀中。娟儿起初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靠在了他胸前，小声啜泣起来。
“傻丫头。”秦毅轻抚她的背脊，“不管明日如何，你和小团永远是我的心头肉。”
娟儿仰起脸，月光下泪痕清晰可见：“姑爷，娟儿只求能一首伺候您，别无他求。”
秦毅正欲回答，远处突然传来小团的呼唤：“娟儿姐姐！大嫂找你！”
娟儿慌忙从秦毅怀中挣脱，擦了擦眼泪：“姑爷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说完，匆匆离去。
秦毅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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