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七周目(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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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七周目(18)

 

【1986年,巫师们逐渐习惯庇护所的生活】

两年的地下生活,时间的概念仿佛被钢铁穹顶模糊。最初的混乱与惊恐沉淀下来,庇护所内部的节奏趋于稳定。资源虽不富足,但严密的配给体系和平整的农田区块让饥饿成为遥远的记忆。

巫师们与麻瓜共处的生涩感消融了不少。在公共食堂,穿着相同制式服装的人们挤在一起排队打饭成了寻常事。

曾经只会在魔法草药园里工作的巫师,现在也能在巨大的无土栽培农场区域,熟练操作自动喷灌系统和光感调节设备。这些由麻瓜工程师设计、融合了魔法元素(由巫师负责维护)的农业区块,保障了基本的果蔬供应。

当然,生活不仅仅是生存。在基础设施完善后,一些满足精神需求的设施被逐步增加。

一座座多功能厅被开辟出来,放映着苏国和华国的电影,偶尔也有小型的音乐演奏会;简易的室内球场开辟出来,供各种足球、篮球活动;大型图书馆分区设立,既有麻瓜的科普读物和技术手册,也有转移来的珍贵魔法典籍供借阅。

最振奋人心的变化发生在曾经的霍格沃茨球场——经过安全加固和规则修订,魁地奇重新开赛了!

不过参与者不再仅限于巫师。一种特殊改造的“安全型飞行扫帚”被生产出来。配套的魔咒护具被集成在统一的运动服里,确保即使是毫无魔力的普通人,也能安全体验飞行的刺激。

比赛同样不再仅限于学院之争,而是以“生产队”、“学生组”、“技术部”为单位进行。

参赛队融合了巫师与麻瓜青年,配合着各自独特的技巧,上演着速度与激情的碰撞。看台上的欢呼声,交织着不同语言,为这片冰冷的地下空间注入了久违的热烈生气。

西里斯·布莱克就是在这股上升浪潮中崭露头角的。

他从基层协调员开始,短短时间一路攀升至了中层管理者的位置——庇护所基础建设与资源调度部的副主管。这个速度堪称火箭。

明面上,西里斯展现出了与其家族背景截然不同的务实能力和活力:惊人的行动力,清晰的逻辑,与麻瓜工程师沟通时的亲和力,以及必要时能独断专行的魄力。他似乎天然擅长处理建设工地上的琐碎麻烦和部门间的扯皮,将一团乱麻理顺。

但只有极少数核心层的人清楚,西里斯的快速晋升并非全凭能力。这个年轻英俊、身上仍带着一丝不羁影子的纯血叛逆者,被选中成为一剂强心针,一个鲜活有力的榜样:

看啊,一个来自欧洲魔法界的纯血少爷,只要顺应时代浪潮,放下身段,凭真本事,同样能在新秩序中获得重要位置,前途光明。这比任何说教都更能安抚人心,尤其是那些摇摆观望的巫师。

这一天的晋升文书正式下发后,西里斯回到自己那间不大但整洁、配备了标准化办公设备的小办公室。他刚整理好桌上象征新职责的文件,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爱丽丝·沙克尔站在门口,没有警卫跟随。她的单独出现让西里斯愣了一下。

“西里斯。”她的声音和当年一样清冷平静,没有祝贺,没有寒暄,只有纯粹的称呼,仿佛他们昨天才分别。

西里斯心脏像被看不见的手攥了一下,那点因升职而生的微末自得瞬间荡然无存。他转过身,扯出一个混合着复杂情绪的笑容——有激动,有长久以来积累的怨气,也有几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

“呵,稀客。”他努力让语调听起来轻松随意,“最高指挥官同志亲自光临,有何指教?是不是看我这把椅子坐稳了不太顺眼?”

爱丽丝没有理会话中的刺,步入房间,目光扫过他整理得一丝不苟的文件堆。她的平静反而让西里斯更加烦躁。

“工作表现不错。”她陈述,听不出褒贬。

“比不上有人当年拍拍屁股就走那么潇洒。”西里斯终于没忍住,话冲口而出,带着积压多年的不满,“一声不吭,带走的还是那个家伙——怎么,就他懂你?我当年在你眼里就只配待在学校,等着世界莫名其妙被毁灭?”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凭什么那个阴沉刻薄的斯莱特林能被选中,参与了如此宏大的计划?而他,自认和爱丽丝有过更多“交情”的他,却被排除在外,首到大局己定才被重新纳入?

爱丽丝看着他眼中灼烧的不甘,微微偏头:“每个人都有合适的位置,西里斯。当年他有我需要的能力。”她顿了一下,补充道,“和视野。”她似乎并没有解释“视野”具体含义的打算,只是微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

“你现在不也站在这里了么?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她的语气带着上位者惯常的总结意味。

西里斯张了张嘴,愤怒和不解在胸中冲撞,却在接触到那双深不见底的蓝眸时,瞬间哑火了。

他明白了。无论自己内心有多少疑问,都不可能从这个人口中得到具体答案。或许是因为涉及绝密,或许是因为……他现在的高度,仍不足以触摸到那份真实?一种无力感混杂着被评判的不甘涌上心头。

他们之间,隔着巨大的、由时间和选择划开的鸿沟。而那份少年意气的不甘,在绝对现实的权力与布局面前,显得如此幼稚。

汹涌的情绪最终化为一股沉重的疲惫。他握紧了拳,又缓缓松开。嘴唇几番开合后,吐出的不再是质问,而是一个几乎被叹息淹没的低语:

“我只是想知道……爱丽丝……”他甚至不自觉地用了旧称,“你当初选择离开时,是不是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爱丽丝静静地看着他。在西里斯那双褪去尖锐、只剩下复杂的灰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倔强的求证。她没有解释任何宏大的战略布局或者“前世今生”的宿命。

“如你所见,”她的目光掠过他桌上的副主管铭牌,投向门外繁忙的公共工作区,“我在做我认为必须做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极其自然地向前迈了一步,如同上级对一位刚刚交付出重要任务的得力下属表达认可般,抬手在西里斯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下一秒,她己利落地转身,步伐没有任何停滞地走向门外。办公室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光线和她离去的背影。

西里斯站在原地,肩膀上传来的轻微触感似乎还带着某种奇特的分量。他看着紧闭的门,良久,最后轻轻吁了口气,那叹息里有认清现实的释然,有无法言说的失落,但也有一丝终于可以摆脱那份无望追问的轻松。

至少,他现在真正地、实实在在地站在了能够施加影响、能被“需要”的位置上。他转过身,将手伸向那堆积新的文件报告,眼神重新凝聚,投入到眼前繁忙却清晰有序的工作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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