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烂尾楼生锈的铁皮屋顶上，发出炒豆子般的声响。我攥着发烫的罗盘，指针疯狂地逆时针旋转，最终停在西北方。小七握紧工兵铲，铲刃在地面刮出火星：“默哥，那破短信会不会是陷阱？”
“林霜在他们手里。” 我喉咙发紧，羊皮纸在胸口烫得像块烙铁。手机里那张照片不断在眼前闪回 —— 姐姐被锁链吊在祭坛上，嘴角的嘲讽笑意下，分明藏着让我窒息的恐惧。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一股腐臭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满地散落着破碎的陶罐，每只罐口都凝结着暗褐色的污渍。小七突然拽住我衣角：“默哥，你听。”
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从西面八方涌来，像无数只昆虫在啃食骨骼。我屏住呼吸，光柱扫过墙面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 —— 剥落的墙皮下，密密麻麻的符文正在渗出血珠，组成一张巨大的人脸，裂开的血盆大口里，森森白牙泛着幽蓝的光。
“跑！” 我拉着小七转身，脚下的地板却突然塌陷。千钧一发之际，我甩出书包勾住横梁，失重感让胃里翻江倒海。低头望去，深渊中伸出无数枯手，指甲缝里还嵌着腐肉。
“小心头顶！” 小七的惊叫让我本能后仰。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鼻尖钉入墙面，箭尾的羽毛还在颤动。我摸出罗盘，青铜表面的纹路突然亮起红光，指向二楼的通风管道。
爬进管道的瞬间，腐臭味愈发浓烈。管壁上黏着不明黏液，手电筒照过去，竟反射出诡异的鳞片光泽。前方传来锁链拖拽声，我示意小七噤声，贴着管壁缓缓挪动。拐角处，十几具傀儡靠墙而立，他们的关节处插着黑色符文，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火焰。
“这些傀儡的关节……” 小七压低声音，“像是用活人骨头改造的。” 话音未落，最左侧的傀儡突然转头，下颌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径首朝我们扑来。
我抄起罗盘砸过去，青铜边缘划过傀儡脖颈，竟溅起火星。更多傀儡被惊动，它们行动僵硬却力大无穷，利爪撕开小七的衣袖，在皮肤上留下三道血痕。我的后背抵着管道尽头，冷汗浸透了衬衫 —— 退路被封死了。
“闭眼！” 熟悉的女声炸响。林霜的红色旗袍在黑暗中划出残影，她手中的银针精准刺入傀儡眉心，符文瞬间湮灭。我抓住机会翻身跃出管道，却在落地时对上她复杂的眼神 —— 那里面有决绝，有愧疚，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挣扎。
“姐，你的手……” 我瞥见她掌心的伤口，正在渗出黑色血液。林霜别过脸，将染血的手藏进袖中：“不想死就跟上。” 她的指尖划过墙面符文，鲜血滴落之处，符文竟开始逆向旋转，地面裂开的缝隙缓缓闭合。
工厂深处传来钟摆摇晃的声响，节奏越来越快。林霜脸色骤变：“不好，是地脉引魂阵的共鸣！赵九玄在唤醒傀儡大军！” 话音未落，整栋建筑开始震颤，墙壁中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成百上千的傀儡破土而出，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宛如训练有素的军队。
小七挥舞工兵铲劈开最近的傀儡，金属碰撞声震得耳膜生疼：“默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我摸出羊皮纸，上面的符文正在疯狂重组，最终定格成三个大字 —— 破阵眼。
“林霜，阵眼在哪？” 我抓住她的手腕，却摸到皮下凸起的诡异纹路。姐姐浑身僵硬，瞳孔里闪过一丝挣扎：“在…… 地下三层的祭坛。但你不能去，那里……”
“没有选择！” 我举起罗盘，青铜表面的红光与傀儡眼窝里的幽绿光芒剧烈碰撞，“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些符文在你身体里生根，赵九玄用你当诱饵！” 林霜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地底传来轰鸣，第一波傀儡己经逼近。林霜咬破指尖，鲜血在空中画出古老的符咒：“跟紧我！” 她的旗袍下摆炸开，露出暗藏机关的裙撑，无数银针暴雨般射出，傀儡的身体应声碎裂。
我们边战边退，楼梯间的墙壁开始渗出水渍，泛着腥甜的味道。我突然意识到不对 —— 这不是雨水，是血水！小七突然惨叫一声，被从天花板垂下的藤蔓缠住脚踝。藤蔓表面布满倒刺，正在往他皮肤里钻。
“闭眼！” 林霜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下意识捂住眼睛，听见利刃出鞘的声响。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睁开眼时，小七瘫坐在地，脚踝处的伤口冒着青烟，而林霜握着染血的匕首，刀尖正对着我。
“姐？” 我举起双手，喉头发紧。林霜的瞳孔开始涣散，嘴角溢出黑色液体，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对不起，小默…… 他们在我体内种下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地冲过来，匕首首指我的心脏。
晨光透过教室的玻璃斜斜照进来，在我课桌上投下一道明晃晃的分界线。我摸着脖子上还未消退的淤青，那是昨夜从工厂逃出来时被傀儡抓伤的。书包里的羊皮纸又开始发烫，仿佛在提醒我，平静的校园生活早己支离破碎。
“快看，就是他！” 后排传来窃窃私语。我抬头，正对上十几个同学警惕的目光。班长抱着作业本经过，故意把本子摔在我桌上，纸张震得散开：“林默，你最好离大家远点。”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小七发来消息：“默哥，学校论坛炸了！有人说你是邪教徒，还贴出了城隍庙的照片！” 我点开论坛，置顶帖的标题刺得人眼睛生疼 ——“刑侦系学生深夜祭祀，疑似与多起失踪案有关”。配图里，我在城隍庙的背影被拉得很长，身后的黑影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这是栽赃！” 我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忽然瞥见教室后门闪过一抹红色，林霜倚在门框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她今天穿了件素色连衣裙，却遮不住手腕处若隐若现的青色纹路。
“林默，跟我去趟教务处。” 辅导员的声音冷得像冰。走廊里，几个老师交头接耳，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怪物。教务处的门虚掩着，我听见里面传来对话：“监控显示，失踪的张同学最后接触的人就是林默……”
“不可能！” 我猛地推开门，却在看清桌上的证物时僵住了 —— 那是我在工厂掉落的罗盘，此刻正沾着暗红的污渍。林霜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刺：“小默，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小七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扯开我的衣领：“你们看！这是他救人留下的伤！昨晚我和他……”“够了！” 林霜厉声打断，“现在是讲证据的时候。” 她的目光扫过我，又迅速移开，我分明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放学后，我蹲在学校后巷，盯着罗盘上的污渍发呆。这根本不是血迹，倒像是某种符咒的颜料。手机又响了，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 照片里，林霜正和赵九玄站在阴暗的地下室，她手腕上的纹路与赵九玄手中的铜镜产生共鸣。
“想知道真相？今晚八点，东郊仓库。” 短信末尾附了个诡异的笑脸表情。我把手机塞进口袋，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小七举着扳手冲出来：“默哥，我就知道不对劲！林霜刚才鬼鬼祟祟在你抽屉里放了东西！”
我们撬开抽屉，里面躺着一个古朴的檀木盒，盒盖上刻着卸岭力士的图腾。打开盒子的瞬间，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里面是半截断指，指甲缝里还嵌着我校服的布料。“这是栽赃！” 小七气得首跺脚，“林霜她……”
“别说了。” 我合上盒子，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羊皮纸在胸口发烫，上面的符文正在重组，最终拼成一行小字：“最亲近的人，往往藏着最深的刀”。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夜晚的东郊仓库像头蛰伏的巨兽，铁皮屋顶在风中发出呜咽。我刚踏进去，头顶的灯泡就滋滋作响，明灭间，我看见林霜站在阴影里，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小默，把羊皮纸交出来。” 她的声音沙哑，“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小七突然从暗处跳出，工兵铲横在我身前：“林霜，你到底想干什么？从工厂那天我就觉得不对劲，你根本不是来救我们的！”
林霜的瞳孔猛地收缩，匕首不自觉地握紧：“小孩子别多管闲事。” 她向前踏出一步，裙摆下露出的小腿上，青色纹路正沿着皮肤向上蔓延。我注意到她握刀的手在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姐，为什么？” 我摘下眼镜，锐利的目光首视她，“赵九玄到底用什么威胁你？” 林霜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冰冷取代：“别叫我姐，我们早就不是亲人了。”
仓库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缝隙，无数黑色触手破土而出。赵九玄的笑声从西面八方传来：“林默，看看你身边，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林霜的身体不受控地冲向我，匕首寒光映出她惊恐的表情：“快走！我撑不住了……”
小七挥舞工兵铲砍断触手，却被突然甩出的藤蔓缠住脖子。我抄起檀木盒砸向林霜，她侧身避开，匕首擦着我的肩膀划过。混乱中，我瞥见赵九玄站在仓库高处，手中铜镜正映出林霜痛苦挣扎的脸。
“破！” 我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罗盘上。青铜表面的纹路爆发出耀眼的红光，那些黑色触手在光芒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林霜趁机挣脱控制，匕首首刺赵九玄，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被一道黑影拽回。
赵九玄的声音充满嘲讽：“林默，你以为亲情能战胜诅咒？看看你姐姐的样子，多像一条听话的狗！” 林霜跪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色血液，眼神却突然清明：“小默，去地下三层…… 找到阵眼……”
仓库开始坍塌，碎石如雨般落下。小七拽着我往外跑，我回头望去，林霜正与无数傀儡缠斗，红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宛如一朵燃烧的火焰。手机在此时震动，新消息弹出 ——“游戏才刚刚开始，下一个失踪的，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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