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病房门，映入眼帘的是陆远山躺在病床上的画面，管家则在一旁正襟危坐，活像等候多时的模样。
陆昭野随手将带来的果篮和补品搁在床头柜上，挑眉道。
“老头，你怎么样？”
只见陆远山穿着崭新病号服，一只手颤巍巍地捂着额头，慢悠悠掀开眼皮：“哎呦，是我的孙子来了啊......”
余光瞥见黎浅，又故作虚弱地补充道：“孙媳妇也来啦......”
管家：“......”
这演技能吐槽吗？
好生硬。
好不自然。
演技好颠。
但是演短剧的话应该还可以。
黎浅听到“孙媳妇”这个称呼微微一怔，随即会意——老爷子这是拉不下脸道歉，在变相示好呢。
她乖巧地开口：“爷爷好。”
“好，都好！”
陆远山顿时眉开眼笑，中气十足地应道。
陆昭野首接翻了个惊天大白眼，一屁股坐在病床边缘，指着老爷子捂头的手嘲讽道：“喂老头，您老人家不是'腿疾发作'住院的吗？捂着脑袋装什么？”
管家：“......”
哇喔！
这么快就穿帮了！
看来这拙劣的演技连短剧都不配演。
病床上的陆远山明显僵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把手从脑袋上挪到腿上，煞有介事地解释。
“腿疼。刚才可能是疼痛转移了，毕竟全身神经都是连着的。年纪大了，神经偶尔短路也正常。”
管家：“......”
老爷子这借口找得，我都不好意思听了。
黎浅：“......”
这理由还能再扯一点吗？
陆昭野：“......”
正要开启嘲讽模式。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病房里尴尬的沉默。陆昭野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叶简”的瞬间，整个人明显怔住了。
“我接个电话。”
他匆匆起身往外走。
安静的楼梯间里，电话那头传来叶简焦急的声音：“小陆总！您总算接电话了！我都快给您打爆了！”
陆昭野揉了揉太阳穴——都怪老爷子把他关起来，他昨天有功夫看手机的时候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害得这么多人联系不上。
“从海城回来了？”他沉声问道。
“是的。”
“查到什么了？”
叶简的声音变得严肃。
“和黎夫人交往的那位神秘男子是一名军官。因为执行特殊任务才会经常失联。具体姓名没查到，不过周围邻居都称呼他......小顾。”
另一边，陆昭野刚离开不久，黎浅便提着果篮去水房清洗水果。
冰凉的自来水哗哗流淌，她正专注地冲洗着苹果，突然一个温热的身躯从背后猛地抱住了她。
“粥粥......呜呜呜......”
带着哭腔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黎浅浑身一僵，手中的苹果“啪嗒”掉进水池。她下意识挣脱这个陌生拥抱，转身后退两步。
“先生，您认错人了。”
要是被陆昭野看见这一幕，那个醋坛子非得把医院拆了不可。
“粥粥......”
定睛一看，面前站着的是方才病房里那个拒绝吃药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眼眶通红地望着她，眼神纯净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看样子是脑部受过伤。
黎浅环顾西周，柔声问道。
“你的家人呢？我送你回病房好不好？他们一定在找你。”
男人对她的问话毫无反应，只是固执地拽住她的衣角，一遍遍呢喃。
“粥粥......”
黎浅：“......”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轻轻拉住男人的袖口：“走吧，我送你回去。”
谁知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男人突然泪如雨下。晶莹的泪珠连成线往下坠，活像断了线的珍珠。他抽泣着摇头。
“不......不回......”
黎浅歪着头打量他：“那你想做什么呢？”
男人茫然地摇头，只是更用力地攥紧她的衣角，执拗地重复：“粥粥......”
粥粥？
黎浅的视线落在他平坦的腹部，试探道：“是......饿了？想喝粥？”
“粥粥......”男人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黎浅：“？？？？？”
听不懂。
啥意思。
十分钟后，医院食堂的角落里。
黎浅将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轻轻放在男人面前，瓷碗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蒸腾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来，模糊了彼此的轮廓。
“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男人紧挨着她坐下，修长的手指死死攥着她的衣角，指节都泛起了青白。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那碗粥，目光很快又回到黎浅脸上，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眨动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不想吃吗？”黎浅微微歪头，发丝从肩头滑落。
“粥粥......”
黎浅秀气的眉毛轻轻蹙起：“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喂你吧？”
“粥粥......”
黎浅环顾西周，食堂里人来人往，却不见有人来找这个走失的病人。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饭菜的香气，远处传来餐盘碰撞的声响。她轻叹一口气，端起那碗温热的粥。
瓷勺与碗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蒸腾的热气拂过她的脸颊，带着米粥特有的清香。
她将勺子递到男人嘴边，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来，张嘴。”
男人乖巧地张开嘴，温热的粥滑入口中。
他满足地眯起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嘴角不小心沾上一点粥渍。
黎浅看着空荡荡的粥碗，轻轻搁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她转向依旧拽着她衣角的男人，语气温和。
“粥喝完了，我送你回病房。”
男人却纹丝不动，骨节分明的手指反而攥得更紧了，又执拗地喊了声。
“粥粥......”
黎浅困惑地眨了眨眼，拿起空碗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己经吃完一整碗了，还要再来一碗吗？”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她咬了咬下唇，的唇瓣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
智力障碍者的思维方式。
应该和常人不同。
她深吸一口气，凑近男人，声音放得又轻又柔。
“粥粥到底是什么？”
男人突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浓密的睫毛扑闪着，像蝴蝶振翅，眼底盛满了纯粹的欢喜，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雀跃。
“笨笨！你就是粥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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