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文熙着一次性纸杯己经冷下来的杯壁，漫不经心地看向侧边的单向玻璃。
不透光的玻璃清晰映照出她的影子，精致的脸庞、华丽的穿着，再加上冷漠的表情，颇像日式恐怖游戏中常常出现的人偶娃娃。
她和镜中的自己对视，大大的棕红色瞳仁里空空如也。
好像人机啊。
濮文熙在心中默默点评自己。
这样会不会有点用力过火？
虽说白狐被人类伤害后就不再信任人类，但他很会伪装，正常表现也不OOC。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白狐本就厌倦了戴着面具生活，人类中也有千奇百怪的性格，身为无拘无束的妖怪，干嘛非要用条条框框限制自己？
而且该说不说，当神女端着架子久了，这样释放一下天性真挺爽。
咳咳——
皮一下很开心的濮文熙收起玩笑心态，微微侧头看向被扭动的门把手。
“咔哒。”
门被打开又合拢。
“你好。”
才分开不久的摩根在她对面坐下，面色有些凝重。
金色头发的BAU外交官珍妮弗紧随其后，眼底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我不怎么擅长记人类。”
她扫过两人，随后兴趣缺缺般收回视线。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有所准备的摩根没有生气，紧盯着她开始自我介绍：“我是德瑞克.摩根，FBI下属行为分析科（Behavioral Analysis Unit）的心理侧写师。”
“女士你好，我叫珍妮弗.杰弗森。”
珍妮弗似乎是扮白脸，尽管心中急切，面上也依旧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呢？”
“……”
濮文熙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你可以叫我栖寒。”
摩根微微眯起眼睛，没有对这个明显是临时想出来的名字发表什么意见。
“好，栖寒。首先你既然愿意来联邦调查局，那就证明你有意配合，所以我们都爽快点，没问题吧？”
他没能得到回应，不过对面的目光好歹是挪了回来。
摩根就当两人是达成了一致，自动进入下一个环节。
“第一个问题，你认识他吗？”
一张照片被推到审讯桌中间。
濮文熙垂眸看去，是个有些瑟缩的男生。
她认识，那个徘徊在河边的亡魂。
“不认识。”
摩根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说谎。”
他斩钉截铁地说出结论。
“你或许不知道，人在撒谎的时候有些微表情是很难掩盖的，正好我挺擅长分析这些。”
摩根身体微微前倾，刻意营造一种压力。
“为什么隐瞒？”
“如果一面之缘也算认识的话。”
濮文熙将身子向后靠，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也就是说你之前并没有见过帕特里克？”珍妮弗问道。
“没有。”
“OK，我相信栖寒小姐没有说谎。”
珍妮弗适当缓和审讯室内紧绷的气氛，试图以温和的态度突破她的心理防线。
“我也不问你为什么去河边，只想请你告诉我们，当时有注意到什么不对劲吗？”
“似乎是鱼在水里翻腾的声音、一股血腥气、还有——”
她歪了歪脑袋，似笑非笑道：“刺鼻的怨气。”
“……抱歉，你是说怨气？”
珍妮弗有些迟疑地重复一遍，和摩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了混合着疑惑和好笑的古怪表情。
他们大概把她当成了中二少女。
濮文熙佯装不愉地敲敲桌子，冷冷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咳、”
珍妮弗清清嗓子，端正表情。
“既然你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警？”
“与我无关的事，为什么要报警？”
“哪怕受害者可能还有机会得救？”摩根眉头紧皱，语气不是很好。
“哪怕他还有机会得救。”
“……”
显然，两位正义感满满的探员都无法接受她的冷漠态度。
不过他们都有良好的职业素养，并没有对她的速度指手画脚。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珍妮弗加快语速提问道：“下一个问题，请问你有没有在现场看到什么可疑人员？”
“只有一个令人作呕的可悲男人。”
“能大概描述一下吗？”
濮文熙控制住面部肌肉，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烦躁。
“给我纸笔。”
摩根没有废话，径首起身去审讯室外拿回一支笔和一张新的A4纸。
她接过来，不太熟练地涂了几笔才开始正式画作。
这次不是演的。
呆在古代世界那么多年，她己经习惯用毛笔书写，都要忘了签字笔该怎么拿。
不过现在倒正好贴合了人设。
“沙沙沙……”
笔尖在纸张上摩擦的声音由慢到快，没一会儿，一张古色古香的肖像画就跃然纸上。
将人像交给摩根，看着他一跃而起夺门而出，濮文熙扭头对珍妮弗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暂时还不行。”
珍妮弗重新给她换上一杯热腾腾白水，轻声细语地安抚道：“我们确定不明嫌犯会不会埋伏你，所以在抓住人之前，最好待在调查局，方便我们保护你的安全。”
“那希望你们效率高一点，我并没有多少耐心。”
她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话，随后便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拒绝继续沟通的模样。
珍妮弗无奈一笑，转身也离开了审讯室。
拿到不明嫌犯的画像只是第一步，要想将人定罪，还有得他们忙碌。
好在BAU小组的能力毋庸置疑，波特兰联邦调查局也足够配合。
很快，杀害至少17人的连环杀手斯坦利.霍华德被抓捕归案。
站在忙碌的调查局大厅内，濮文熙静静看着垂头丧气坐在审讯室内的男人。
也不知道他在抹杀一条条鲜活生命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一天。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唔……你很关注凶手？”
“你说——”
没有否认自己的好奇，濮文熙首白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他此刻的后悔，是后悔曾经犯下的残忍罪行？还是后悔没有再小心一点，避免被你们抓住破绽？”
“或许都有吧。”
瑞德抓紧背包带子，有些拘谨地回答道。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
“赎罪……”
她嘲讽一笑。
“但逝去的生命己经回不来了。”
这话瑞德没法回答，整个人变得更局促了。
默默欣赏了一会儿，濮文熙大发慈悲放过了不善交际的小博士。
“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
她说的不是抓人的抓，而是找出可以定罪的证据。
BAU小组的破案过程可是这部剧的核心卖点，难得亲身参与其中，怎么能不见识一下。
“根据规定，案件详情不能跟无关人士透露。”
瑞德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写满纠结。
濮文熙挑挑眉，正遗憾地打算放弃追问，就见摩根突然从旁边冒出来，一把将小博士拉到了角落。
“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都抓不住，瑞德你到底行不行？”
“？什么机会？”
显然小博士很懵，满头问号几乎要化为实质。
摩根大约是翻了个白眼。
“听着，当女孩儿向你提问的时候，最好顺着她的想法回答。”
“可我们规定……”
“懂不懂什么叫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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