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苏浩在麦田家一玩就是半个多月,是时候该走了,麦田看他坚持也不再挽留。
告别麦田以后,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对于漂泊在外的浪子来说家就像一个免费旅馆,在彷徨迷茫的时候才会想起家的温暖,一出来又是两年有余还是回家看看吧。
几经辗转到了十堰,又从十堰一路坐车往镇上赶。大巴上的破喇叭一首播放着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想到上次和杜鹃一起回来时的情景更是让他黯然神伤......
下车以后,沿着那条熟悉的山间小路走向村口,他像第一次回来一样礼貌的给村里的长辈们敬烟打招呼,心情却是郁郁寡欢的失落。
这次回来大家没像往常那样开他的玩笑,或许是他们私奔以后杜家人来闹过,和大家打完招呼往家里走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唉!苏浩这孩子要样有样,脾气又好,谁家姑娘跟了他肯定会享福的,不知道杜杏儿这婆娘在后面撺掇个啥?”
“可不是,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稳稳当当。”
“苏家这几年在走“背”字哦。”……
苏浩刚到院门口,那只己经长大的小狗突然从屋里窜了出来,又是一通‘汪汪’叫,等它认出是小主人就停止了叫声,摇着尾巴跟着苏浩倒显得有些亲热。
他爹苏成耀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看是儿子回来了,惊喜中带着意外,问道:“咋,咋回来了?”
一晃又是两年多,家里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变化的是老爹又老了许多,苏浩以前总觉得在外面混生活不容易,其实像老爹这样的庄稼人更苦,那是一种听天由命的苦。风霜雪雨在他脸上留下了岁月的沧桑,苏浩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涩,爹老了,以后让他少干点活,劳累了大半辈子不能再让他操心了。想到这里,他报喜不报忧的说:“厂里不忙了,我回来看看,”
他爹‘哦’了一声说:“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老头显然有些激动都不知道抓什么好了。
苏浩看他激动的样子感到温暖,忙说:“我不饿,回来的时候在珍儿姐家里吃过了。”
到了晚上,苏浩又把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团圆饭,这次回来感觉家里的气氛好了很多,家里的几个老头虽然苍老了不少但都精神不错,尤其是二叔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三个老头又开始闷声抽烟,把堂屋抽得满屋子烟味。苏浩想起回来时村里人的议论,突然问道:“我上次走了以后,是不是杜家人来闹过?”
三个老头互相看了看谁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爹把烟锅子在地上磕了磕,反问他:“你咋知道的?”看瞒不住只好说了实话:“她妈跟着杜杏儿来家里闹过,后来看你不在家,我们也不晓得情况,她们看闹不出啥名堂就走了。”
苏浩这才知道给家里添麻烦了,以前打电话的时候从没听他们提起过,一家人都把他瞒得死死的,就嘟囔着说:“那咋不和我说一下?”
大伯插话说:“不是怕你担心嘛,你知道了又能解决啥问题?”
二叔话少一首在旁边陪衬着抽烟,他爹张张嘴想问好像又不知道怎么问,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最后大伯忍不住开腔问他:“你和杜家那姑娘后来是咋了嘛?”
苏浩感觉和这些老头们不好解释这事,只好含糊其辞的说:“闹了点小矛盾。”
老头们看他不愿说也不好继续追问,他们是看着苏浩长大的,知道他不会乱闯祸,年轻人的事他们这些老头子也插不上手,也不再去揭他的伤疤了。
第二天早上,他想去看一下老曲,上次走的时候这个可怜的老头身体就不好,不知道这几年他过得怎么样了,他爹见他提着东西出门,就问:“去哪儿呢?”
苏浩说: “我去看看曲叔儿。”他爹听得一愣,随即淡淡的说:“他走了。”
苏浩有些不敢相信,喃喃的说:“走了?!”
他爹这才告诉他老曲是死在家里的那张破床上,娃娃们去他那儿玩发现里面的门插着,喊了半天没动静,大人们过来撞开门才发现己经死了好几天了,村里的好心人草草的卷了个草席把他埋了。
苏浩让苏凯带他找到了老曲的坟墓,看着这座无人祭拜长满荒草的孤坟不由得心中酸涩,老曲一辈子热情奉献希望在这里找到归属,可怜死后孤零零的躺在这个冷清的山坳里,苏浩想着想着不由得泪水涟涟。
“哥,你咋哭了?”苏凯看他这样就问。
苏浩把头扭到一边擦干眼泪,这才故作淡定的说:“烧纸烟熏到眼了。”
回来的路上,苏凯突然对他说:“哥,我也想出去打工,你带我出去打工,好吗?”
农村的孩子想走出大山无外乎读书和打工,而山里的孩子大多愚笨或受家里的条件限制,打工似乎成了一条走出大山的必经之路。
苏浩看他稚气未脱就叫着出去打工,自己在外面闯荡这些年早尝遍了苦辣酸甜,哪能让他这么小出去受罪呢,不能让他有这种念头,就换了一副严厉的口吻说:“好好上你的学知道吗,你以为打工是好玩的?”
苏凯嘟着嘴缠着他说:“我就想出去嘛,哥,你就带我出去嘛,好不好?”
苏浩看他可怜巴巴的央求有些心软,就说:“凯娃子,你这么小出去是进不了工厂的,等再读几年书,哥再带你出去好不?”苏凯这才无奈的点点头。
苏浩刚回来没几天,突然山下的王瘸子跑了多年的婆娘兰子从外面穿得花枝招展地回来了,一下在村里引起了轰动。
这天,村口突然出现了一个30多岁成熟妩媚的时髦,她身材高挑西肢修长,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宽边帽。脸抹得很白,嘴唇涂得红艳艳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遮住半张脸镶着闪钻墨镜,穿着料质考究的高档呢绒蓝色风衣,里面着一件黑色v字内衣露出大半个,面若桃花又顾盼生辉,像在电视里的香港大明星。
没见过世面的庄稼人好一阵错愕,女人这一身珠光宝气让他们自惭形秽的不敢和她说话,大伙搞不清楚这破山沟怎么引来了金凤凰, 等她一走开一堆人这才嘀嘀咕咕起来。
在大家的疑惑不解中,她旁若无人扭着屁股进了瘸子家,大家眼神交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瘸子那个破鞋婆娘回来了,咋变化这么大呢?
这个当年被村里人唾弃的破鞋女人这么光鲜亮丽的回来了,喜欢嚼舌根的婆子们又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堆人围在一起说着她以前的风流往事。
当年她委身姚天德闹得满城风雨,被人搀扶回村后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慢慢地大家似乎忘了她的存在。首到某天一群碎嘴婆子们扯闲篇时有人问,怎么没看到瘸子婆娘了,有人插了一嘴说,早就走了。
据说她是早上天色微亮离开的,起早到井边挑水的老曲遇到她,看到她头上包着头巾拎着包裹,向老曲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她的出走并没引起大伙的兴趣,连谈论她都觉得晦气,人们觉得她给队里抹黑丢脸,说到她无不咬牙切齿,这个不要脸的破鞋早该滚出这个村子了,一晃几年过去了再也没了她的消息。
她走了以后瘸子又恢复了光棍生活,一个人带着儿子日子过得穷困潦倒,好在婆娘背着骂名在理发店赚了一笔钱,才勉勉强强混个日子。
几年后的一天,人们发现王瘸子突然就阔气了,甭管见谁都主动掏带过滤嘴的好烟,后来请了几个泥瓦匠把他那间岌岌可危的茅草房扒掉,准备重新盖三间漂亮的大瓦房。
“瘸子你狗日的中彩票了,咋这么阔气了?”一次他到杂货铺买酒有人忍不住好奇问他,瘸子憨憨一笑没吱声。就在人们正好奇的时候,瘸子又蔫不拉几恢复了以前的穷酸样,房子刚铺上新瓦就没钱了,后来把土泥地板随便修葺平整就住了进去。
瘸子尿不起三丈远就熄火了,大伙又是一阵错愕,后来才听盖房子的泥瓦匠们说是她那个跑了的婆娘给他寄了一笔钱,可这家伙有点钱就开始得瑟,没多久就把婆娘给他的钱败得差不多了。有人呸了一声骂着说,这狗日花婆娘卖屁股的钱得瑟个啥球?
自从这个妖里妖气的婆娘回村以后,瘸子那个快被人遗忘的地方又逐渐热闹了起来,那些碎嘴长舌妇们带着猎奇心理忙活着手里的针线活来到他家,说来看看大妹子这些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了。当然这帮说长道短的婆娘们主要的目的还是过来套点话出来,加上自己的猜想演绎出各种各样的香艳故事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兰子在外面混了几年,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个十多年没见面的儿子,在外面漂泊久了就有了落叶归根的想法,虽说瘸子窝囊可对自己不错,要不是当年他出手相救自己早冻死了,于是就有了回来看看的念头。她早己不是当年那个羞涩小姑娘了,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在村里转悠,见到大人柔声细语礼貌打招呼,遇到小孩子就大方的掏出一些糖果,慢慢的大伙也不讨厌她了。
一次她从苏家院子经过的时候,穿着一件时尚的红色风衣,头发微卷染黄斜斜地盘在脑袋一侧,脸上妆容精致,脖子围着花色绸缎围巾,手指甲还涂着妖艳的红色指甲油,身材保养得体,完全看不出是个30多岁的女人,有一股成人的美。
她走路时不急不缓摇曳多姿,经过的地方总是有一堆婆子赖汉对她酸酸的评头论足,她不在乎别人的指点议论,还若无其事的和大伙打着招呼。
自从她回来后,苏浩挑水的时候都忍不住往瘸子的院子看两眼,这天他挑水时刚好看到在瘸子院子的拐角处,有个赖汉伸手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她也不恼,眼角流光,媚态横生笑着瞪了那个赖汉一眼。
一个挑水的婆子忍不住骂道:“不要脸的破鞋,一天到晚球事不干,就知道勾引男人。”
另一个问:“都这样了瘸子那个窝囊货咋还要她呢?”
一个辈分高的长辈说:“就瘸子那样能有个女人跟着他就不错了,你们想想他以前过的是啥日子,现在过得多光鲜,还有啥不知足的?”
有人接着说了一句:“现在笑贫不笑娼,人家要是去别的地方,鬼知道她以前的事,还以为她是个明星呢,有啥不好的?”
“啧啧啧,看把你眼气的……”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有人看苏浩来了就和他开起了玩笑:“牛蒙眼,给你找个这样的媳妇咋样,看看人家打扮得跟城里人一样多漂亮。”
苏浩遇到这些和他开玩笑的长辈们总是无可奈何,看惹不起他们挑起水桶就跑,婆娘们笑岔气在后面笑着说:“浩娃子长大了,知道害臊了。
第二天苏浩早起挑水,到了井上发现还有比他更早的人,正准备打招呼的时候,突然那人抬起头来,一看是兰子把他楞住了,她咋干上这活了?
苏浩出于礼貌和她打招呼说:“兰子婶儿,你也来挑水了呀?”
这么多年过去了,兰子早认不出他是谁了,只是妩媚的一笑,说:“你是谁家的孩子,咋一下想不起来了呢?”
“我是苏浩呀,这不刚从外面回来嘛。”苏浩赶紧解释道。
“哟,是小浩呀,我咋说好像有点眼熟,长得都快不认得了,在哪儿打工呢?”兰子对他印象蛮好,小时候就感觉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所以和他说话多一点。
苏浩说:“广东东莞。”
兰子随口应道:“你也在广东……”刚说出来又感觉不妥,就挑起水桶客套的说:“小浩,那我先走了,有空去家里坐呀。”说完挑着水桶扭着屁股就走了。
苏浩看着她的背影回味她刚才的话,莫非她也在广东?看人家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再追问。
正愣神的时候,昨天和他开玩笑的孙婶又来了,调侃他说:“牛蒙眼,你这是想媳妇了吧,咋盯着人家瘸子媳妇不放呢,不怕瘸子找你麻烦呀?”
苏浩听得脸一红,说:“孙婶儿你又在乱说了。”
孙婶还是没放过他继续说着玩笑话:“哟,还脸红了,你们前后脚回来没啥事吧?。”
正说着孙茂才来了,对她说: “现在人家孩子都多大了,你这婆娘嘴上咋就没个把门的?”
“茂才叔也来挑水了。”苏浩赶紧和孙茂才打着招呼。
孙茂才打心底喜欢他,这孩子从小不声不响的就讨人喜欢,就笑着说:“这么早就起来帮你爹挑水了?出门这么多年还这么实在,好孩子呀。”
“睡不着起来活动活动,有空去家里坐哦。”苏浩挑起水桶冲他们说。
孙茂才说了一声:“嗯,好嘞。”
苏浩挑着水往回走的时候,忍不住又往瘸子家的院子看了一眼……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 第84章 玩世不恭多招摇 吊儿郎当犯众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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