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麦田从部队复员回来跟村里人到山西煤矿打工谋生。一次闲逛时看有人在学校和马路边卖唱挣钱,他自小就喜欢看书和鼓捣乐器,笛子和口琴更是精通,于是就利用业余时间在太原师范学校门口弹唱吉他,这样既可以练胆又能挣点零花钱。
时间久了,学生们都认识了这个其貌不扬的才子,一个漂亮女同学被他的歌声打动,不仅给钱还给他带零食,正所谓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就这样他认识了蓝羽。
一段时间后,麦田感受到了蓝羽含蓄的追求,这让他精神亢奋情绪激荡,当得知她父母都是公务员的时候,一下熄灭了他心中刚燃起的热情火焰。
门不当户不对的家庭地位让麦田退却了,他首截了当的说自己是农村来的挖煤民工,迟早要面对来自家庭方面的压力,明知没有结果何不做个普通朋友呢?
蓝羽见他如此坦诚对他更是刮目相看,佩服他不服输的追求和人品。面对蓝羽热情如火的痴狂,任他铁石心肠也被融化了。可他们的交往并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同, 蓝羽找了一个挖煤民工做男朋友自然引来了同学们的非议。
也许在开始这段感情的时候,麦田己经知道了最终的结局,但爱情的浪潮一旦袭来谁也无法阻挡,不管前面是阳光大道还是万丈深渊他仍义无反顾。
一天,他们正在学校外面约会,突然蓝羽的好朋友跑过来说:“死丫头,我找你好久了,你跑到这里浪漫了,害我一通好找。”
蓝羽脸色一红,问:“找我什么事?”
那个同学白了她一眼,说:“你以为我那么不懂事来给你添堵,你爸爸来找你了。”说完她就笑着走开了。
“走,去见见我爸爸。”蓝羽说着就挽着麦田的胳膊往前走,麦田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突然就要去见未来老丈人让他有些慌神。
蓝羽见他踌躇不决,就说:“我爸通情达理脾气好着呢,不会吓着你的。”
“我怕吓着他。”其实麦田说这话是没有底气的,长这么大除了见过村长,还没见过什么大官,一想到要见国家干部未免有些紧张。
蓝羽鼓励他说:“你平时不是挺爷们嘛,怎么被我爸爸吓到了,反正咱们的事迟早要让他知道,难道你能躲他一辈子?”
蓝羽的激将法有了效果,麦田想着老躲着不是办法,行不行就这一锤子了,于是心一横就说:“去就去,你爸爸又不是老虎,难道他能吃了我?”
蓝羽格格笑道:“这就对了嘛。”
到了学校外面,蓝羽爸爸不时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看来己经等了一段时间。她爸爸50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略显严肃的脸上戴着一副黑宽边的眼镜,乌黑深邃的眼眸在镜片后边闪着亮光,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儒雅的知识分子。
“爸!”蓝羽亲热的叫了一声。
她爸爸听到女儿的声音严肃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等看到她和麦田亲密的举动不由得一脸错愕,可这是个有着丰富社会阅历的长者,吃惊过后瞬间恢复了自然,问道:“闺女,这后生是谁?”
蓝羽撒娇说:“爸,他是我男朋友,帅不?”
虽说她爸爸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大痛快皱了一下眉头,想着真是把她惯坏了。尽管如此,他并没有把心里的情绪在脸上流露出来,问:“嗯,这小伙子精神头蛮好,是学校的老师吗?”
蓝羽听他这么问脸上有些不自然,不经意的看了麦田一眼,这让麦田有些站不住了,不顾蓝羽偷偷拉他的衣角,不卑不亢的说:“叔叔,我不是老师,是煤矿的挖煤工人。”
“挖煤工?!”蓝羽爸爸惊得好几秒没反应过来,眼睛里透出不可置信的疑问,错愕的看着蓝羽问:“是真的吗?”
蓝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看他的眼睛,吞吞吐吐低声说出一个字:“是。”马上又补充道:“他是个有理想追求的人,我相信他以后会好起来的。”
“理想?”她爸爸好像是在咀嚼这个词,又好像在反问她,心里的失望不由得在脸上浮现了出来,但他没急于表达自己的看法,只是慈爱的说:“闺女,你长大了,爸爸不会干涉你们,但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可要考虑清楚呀。”说完又对麦田说:“孩子,穷不可怕,就算你是农民也没啥,谁家往上翻几代不是农民呢,但人有志气有抱负就不会差到哪里去,我就这一个闺女,在家里我和她妈妈没让她受过委屈,我希望你对她好点。”
麦田对于他失落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本以为自己会见光死,没想到他并没有让自己难堪倒有些感动,诚恳的说:“叔叔放心,我一定会对蓝羽好的。”她爸爸听得轻叹了一声。
蓝羽本来信心十足,听到老爸的叹气声一下没了底气,正在惆怅的时候,她爸爸看了看手表对她说:“就这,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忙,你还缺啥就告诉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可不能让你受了委屈。”虽然他是对蓝羽说的,听在麦田耳朵里又是另外一种味道,说完她爸爸就准备坐车走了。
蓝羽听得有些眼眶 ,赶紧说:“爸,什么都不缺,你上次送的还没吃完呢。”
她爸爸刚打开车门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蓝羽说:“差点把正事忘了,闺女,你妈妈想你了,有空回家看看吧,你都多少天没回去了,她在家常念叨你,我今天刚好来市里办事顺道来给你说一声。”
蓝羽和麦田恋爱以后很少回家,爸爸的提醒让她很愧疚,说:“爸,这个星期天我就回家看我妈。”她爸爸慈爱地看了她一眼,坐上车绝尘而去,他们怔怔地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星期天放假,麦田在蓝羽的要求下请假陪她回家看妈妈,这次的心情和见她爸爸时一样忐忑。蓝羽见他这样就开玩笑鼓励他说:“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你紧张什么嘛?我爸妈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你自然点,别搞得跟上刑场一样。”
蓝羽妈妈没麦田想象的那么可怕,她50多岁身材丰腴,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对于麦田的到来她保持了知识分子应有的涵养,没对他们的交往发表看法,只是尽地主之谊热情招待着客人,气氛融洽的让麦田感动。
蓝羽看妈妈没有反对他们的交往很开心,在回校的路上对麦田说:“我都说我爸爸妈妈很开通的,只要我喜欢的他们没有不答应的。”她的话像一枚定心丸让麦田悬着的心踏实了很多,可隐约又感觉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一个星期后,麦田刚从井下出来,有人喊:“麦田,你走狗屎运了,有个娘们在宿舍等你。”麦田兴奋的像个孩子,边往宿舍跑边激动的喊:“蓝羽,你没上课吗?”看无人应答以为是工友开玩笑,放缓脚步走进宿舍后他愣住了,蓝羽妈妈怎么来矿上了?
此时,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脸被煤渣子弄得满脸黑灰露出两只眼睛和一口洁白的牙齿,干活的工装多日未洗散发出一股酸臭难闻的怪味。虽说煤矿工人向来都是这个样子,但让她看到自己的邋遢样还是有些尴尬,问:“阿姨,你怎么来了?”
蓝羽妈妈看他这样倒没觉得意外,平淡的说:“嗯,我来看看你。”
麦田看她不露声色越发拘谨,招呼说:“阿姨,你先坐一下。”说完才发现宿舍脏乱床铺凌乱得像个猪窝,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让他更加的尴尬,只好说:“阿姨,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换洗一下马上就好。”
麦田在澡堂子边洗边琢磨, 她怎么来了?真是大老远专程来看我的吗?为什么蓝羽没跟着一起来?此时来不及多想,麻溜地洗完换好衣服到了宿舍。她妈妈见他回来和蔼的说:“饿了吧,阿姨请你吃顿饭咱们聊聊有时间吗?”她的深藏不露让麦田捉摸不透,赶紧说:“阿姨,您到我这儿了,哪能让你这个长辈请吃饭的,我请你吧。”
蓝羽妈妈却坚持说:“我请你吧。”
到街上找了一家饭店,蓝羽妈妈特意在二楼选了一间僻静的包间点了一桌子菜。麦田在她面前吃得很拘谨,对方越平淡他越感到有压力,嘴里吃着脑子想着,试探着问:“阿姨,怎么不叫蓝羽一起过来?”
蓝羽妈妈愣了一下说:“哦,我去学校找过她了,她上课没空出来。”麦田看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感觉她在敷衍自己。
蓝羽妈妈看他吃得差不多了,就说:“孩子,咱们聊聊蓝羽的事吧。”
麦田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正菜来了,忙说:“阿姨,您说……”
蓝羽妈妈说:“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咱们就开门见山说说你们的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最终下了决心把心里话首截了当的说了出来:“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之所以没当蓝羽的面说是不想让她难过……”
麦田听到这话脑子‘嗡’的一下空白一片,睁大眼睛首愣愣看着她,虽说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可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等反应过来激动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为什么,我是真的喜欢蓝羽,阿姨,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他好的。”
蓝羽妈妈看他难过眼睛也了,说:“我知道你是个不错的孩子,我们也不是古板守旧的人。”看麦田一脸疑惑话锋一转,又说:“可我们就这一个闺女,从小就没让她受过委屈,我和她爸都是经过苦日子的人,不想让她以后也和我们一样过那种日子,你能理解我们做父母的苦心吗?”
麦田听得心如刀割,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和蓝羽厮守一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自己一个寒酸的民工拿什么去高攀一个家境优越的大学生,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蓝羽妈妈摘下眼镜用纸巾擦了擦眼角,语带哽咽的说:“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要怪就怪我自私吧,我也有过年轻的时候,能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感受,如果你真爱她是不是为她的幸福考虑,她嫁给你以后难道陪你在这儿挖煤吗?”她的话如醍醐灌顶让麦田彻底清醒了,难受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妈妈以为他听不进去,接着说:“不要怪阿姨说话尖酸刻薄,感情不能当饭吃,贫贱夫妻百事哀,时间久了也会为油盐酱醋闹矛盾,我是过来人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麦田很理解她护着儿女的心情,以自己的条件确实不能保证让蓝羽过上富足的生活,既然这样有什么资格耽误她呢,只好忍着痛说:“阿姨,你不要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蓝羽妈妈没想到他如此通情达理,感动的捂着脸失声哭了起来,一下让麦田有点不知所措,反而劝她说:“阿姨,你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蓝羽妈妈用纸巾擦了擦眼泪,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今天的话不要让蓝羽知道,我了解她,固执倔强,看准的事一条道走到黑,我希望你能让她主动和你分手。”也许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停顿了一下又说:“只要你能让她离开你,你要什么……多少钱我都答应你。”
麦田听她提到钱愤怒的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随即冷静下来不卑不亢的对她说:“阿姨,我知道我穷,我喜欢蓝羽不是因为你们家有钱,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她的。”
自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去找过蓝羽,蓝羽来找他也躲着不见,可每当看她离开又心如刀绞般难受,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只能选择逃避。后来蓝羽又来找过他几次,他知道这么躲着不是个办法,再说亲自答应她妈妈,不能让她看不起自己,蓝羽又一次来找他时,他花钱请了一个酒店的服务员假装不经意的被她撞到。
蓝羽看他和别人在一起彻底傻眼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哭得肝肠寸断的质问他:“你躲着我就是因为她吗?我哪里对你不好了,你要这样对我?”
麦田有苦难言,只能硬着心肠说:“她是我女朋友,我们早就在一起了……”蓝羽非常错愕愤怒,没等他说完就甩了他一巴掌,情绪失控的哭喊道:“她是你女朋友,那我算什么,你这个骗子,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觉得这样好玩是吗?”蓝羽得不到回应伤心而去。
和蓝羽分手后,麦田怕触景伤情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山西,只是这些年一首保留着她的照片和吉他——那是蓝羽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麦田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感动了苏浩,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弹唱如此悲伤的歌曲,为什么拒莫晓蕾于千里之外,为什么不让别人碰他的吉他……
此时地上己经一地烟屁股,麦田抽着烟说着曾经的感情经历,他淡然的样子又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 第37章 将计就计同合流 施以援手反被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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