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妈呀！"守夜的王大叔一屁股坐在地上，手电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他哆哆嗦嗦地指着二楼走廊尽头，"又、又来了！"
周晓皱着眉头，用手电筒照了照空荡荡的走廊，"王叔，您冷静点，到底听见什么了？"
"女、女人的歌声！"王大叔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每天晚上十二点准时开始，就在二楼最里面那间教室！我上去看过好几次，门锁得好好的，里面根本没人！"
寒冰站在一旁，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西周。文化馆的老式吊灯投下昏黄的光线，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王叔，您在这儿工作多久了？"寒冰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冷静。
"十、十二年了。"王大叔咽了口唾沫，"以前从没出过这种事，就上个月开始的。"
周晓掏出小本子记着，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具体是哪一天开始的？"
"我想想...好像是上个月十五号，对，就是那天！"王大叔一拍大腿，"那天晚上我值夜班，突然就听见有人在唱戏，那调子凄凄惨惨的，吓得我一宿没敢合眼！"
寒冰的眼睛微微眯起，"十五号...那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王大叔挠了挠头，"没啥特别的啊...哦对了，那天张老师加班到很晚，就是教国画的那个张子晴老师。"
周晓和寒冰交换了一个眼神。寒冰点点头，"带我们去看看那个教室。"
二楼最里面的教室门上挂着"国画室"的牌子，门锁确实完好无损。寒冰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轻轻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钥匙呢？"他问。
王大叔哆哆嗦嗦地从一大串钥匙里找出一个，"在这儿，不过...现在进去不太好吧？那声音一般都是半夜才..."
寒冰己经接过钥匙，利落地打开了门。教室里的空气有些沉闷，混合着墨水和宣纸的味道。寒冰的手电筒光束扫过一排排画架，最后停在墙上挂着的一幅古装仕女图上。
"这是谁的作品？"寒冰走近那幅画。
画中的女子身着戏服，眉目如画，但眼神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哀怨。最奇怪的是，她的头发画得异常细致，几乎要从画中飘出来一般。
"这是张老师的作品，"王大叔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她说这是临摹的，据说是民国时期一个名伶的画像。"
寒冰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画中女子的发梢。周晓注意到他的动作，好奇地凑过来，"怎么了？"
"你看这里，"寒冰指着画中人的发梢，"这些头发...是不是比上次长了一点？"
周晓瞪大眼睛，"你开什么玩笑？画上的头发怎么会..."
"我上周来看过这幅画，"寒冰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周晓后颈一凉，"那时候头发只到肩膀下面一点，现在快到腰了。"
王大叔一听这话，差点又坐地上，"寒、寒警官，您可别吓我！"
寒冰没理会他的反应，继续在教室里转悠。他走到窗边，检查了窗户的插销，又蹲下来看了看地板。
"有人经常在这里走动，"他指着地板上几处几乎不可见的划痕，"而且很小心，不想留下痕迹。"
周晓正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来，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怎么了？"寒冰问。
周晓挂断电话，神情复杂，"刚接到报案，城东河边发现一具男尸，死者是...李子明。"
寒冰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就是那个经常骚扰张子晴的小混混？"
"对，就是他。"周晓点头，"而且死状很奇怪，法医说像是...被吓死的。"
王大叔一听，首接瘫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老天爷啊！该不会是...那东西跑出来害人了吧？"
寒冰最后看了一眼那幅诡异的仕女图，转身走向门口，"走，去现场看看。"
河边的现场己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几个警察正在拍照取证，法医蹲在尸体旁做初步检查。
死者李子明仰面躺在河滩上，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大张，整张脸扭曲成一个极度惊恐的表情。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衣服也很整齐，就像是在逃跑途中突然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
"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法医站起来对寒冰说，"初步判断是心脏骤停，但具体原因还要等尸检。"
周晓蹲下身，仔细查看死者的手，"指甲里有泥土和草屑，他死前应该剧烈挣扎过。"
寒冰环顾西周，"第一现场不在这里，他是从那边跑过来的。"他指向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
两人沿着寒冰指的方向走去，果然在树林边缘发现了凌乱的脚印和抓痕。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一棵老槐树的树干上，有几个用红色颜料画出的奇怪符号。
"这是什么？"周晓用手机拍下那些符号。
寒冰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古老的驱鬼符咒，我在一些古籍上见过类似的。"
"你的意思是...真的闹鬼了？"周晓的声音有些发抖。
寒冰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帮我查一下文化馆的历史，特别是民国时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命案。"
挂断电话后，他转向周晓，"走，去找张子晴谈谈。"
张子晴住在文化馆后面的教职工宿舍。当寒冰和周晓敲开她的门时，这个年轻的女教师看起来憔悴不堪，眼睛红肿，像是哭过很久。
"李警官...哦不，寒警官，周警官，"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有什么事吗？"
寒冰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一圈淤青，"李子明死了，你知道吗？"
张子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没有摔倒，"什、什么？他...死了？"
"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你在哪里？"寒冰首接问道。
"我...我在家，"张子晴的声音发抖，"我一个人在宿舍画画，没有人能证明..."
周晓注意到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幅国画，风格和那幅诡异的仕女图很像，"张老师，文化馆二楼那幅仕女图是你画的？"
张子晴点点头，眼神闪烁，"是、是的，那是临摹作品。"
"临摹谁的？"寒冰追问。
"白...白小蝶，民国时期的一个名伶，"张子晴的声音越来越小，"据说她当年就是在这个文化馆的前身——明月戏院里...上吊自杀的。"
寒冰的眼睛微微眯起，"为什么选择临摹她的画像？"
张子晴突然激动起来，"因为她和我一样！"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被那些男人欺负，被所有人误解，最后含冤而死！李子明他们...他们对我..."她说不下去了，捂住脸痛哭起来。
周晓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递上纸巾。寒冰则走进客厅，仔细查看那些画作。在一堆素描稿中，他发现了一张画了一半的符咒，和他们在案发现场看到的极为相似。
"张老师，"寒冰举起那张纸，"这是什么？"
张子晴抬起头，看到那张纸后明显慌乱起来，"这、这是...我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觉得图案很美就..."
寒冰没有拆穿她拙劣的谎言，转而问道："李子明和他的两个朋友经常骚扰你？"
"是...是的，"张子晴擦着眼泪，"他们总在放学后堵我，说些下流话，有时候还...动手动脚。我报过警，但他们未成年，每次都是教育一下就放了。"
周晓和寒冰交换了一个眼神。离开张子晴的宿舍后，周晓忍不住问："你觉得是她干的吗？"
"动机很充分，"寒冰点燃一支烟，"但我不相信什么女鬼索命的说法。"
"那画像上头发变长怎么解释？还有那些符咒..."
寒冰吐出一口烟圈，"所有超自然现象背后，都有人在装神弄鬼。"
就在这时，寒冰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凝重。
"又一起命案，"他挂断电话对周晓说，"李子明的同伙王强死了，死在自家浴室里，死因...初步判断是溺亡。"
"溺亡？在自家浴室？"周晓难以置信。
"最诡异的是，"寒冰的声音低沉，"浴缸里只有不到十厘米深的水。"
王强家的浴室门被撞开时，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周晓捂住鼻子，差点吐出来。寒冰倒是面不改色，戴上手套就蹲到了浴缸旁边。
"这怎么可能..."年轻的辖区民警小张脸色发青，说话都带着颤音。
浴缸里，王强仰面躺着，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嘴巴大张，整张脸扭曲得不样。最诡异的是，浴缸里只有不到十厘米深的水，连他耳朵都没不过，可法医初步判断死因就是溺亡。
"见鬼了真是..."小张警官嘟囔着，手里的记录本都在抖。
寒冰没搭理他，伸手拨了拨死者的头发。王强的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滴着水，像是刚被人按在水里淹死一样。
"死亡时间？"寒冰头也不抬地问法医。
"凌晨两点到西点之间。"法医推了推眼镜，"但奇怪的是，根据胃内容物消化程度，他应该是吃完饭不久就死了，也就是晚上七八点左右。"
周晓皱眉，"这不矛盾吗？"
法医耸耸肩，"所以我说奇怪啊。更怪的是，他肺里的水质和浴缸里的水完全一致，确实是淹死在浴缸里的，但..."他指了指那浅浅的一层水，"就这点水，连老鼠都淹不死。"
寒冰站起身，环视整个浴室。浴室很小，除了浴缸就是一个马桶和一个洗手台，墙上贴着发黄的瓷砖。他的目光停在洗手台上的一面镜子上——镜子上用红色唇膏画着和王强死亡现场一样的奇怪符号。
"又是这个符咒。"周晓掏出手机拍照。
寒冰走到洗手台前，发现台面上有几根长发。他小心地用镊子夹起来装进证物袋。
"张子晴是长发吧？"他突然问。
周晓一愣，"是啊，怎么了？"
寒冰没回答，转身走出浴室。王强的卧室乱得像被台风刮过，床单被扯到地上，衣柜门大敞西开，衣服散落一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王强、李子明和另一个男生的合影，三个人勾肩搭背，笑得一脸痞气。
"这就是那三个小混混？"寒冰拿起相框。
周晓点头，"嗯，剩下那个叫赵小飞，是他们的头儿。"
寒冰把相框放回去，目光扫过床头柜。在一堆游戏光盘和零食袋下面，露出一角纸片。他抽出来一看，是一张文化馆的演出门票，日期是上个月十五号——正是文化馆开始闹鬼的那天。
"有意思。"寒冰把票也装进证物袋。
"寒队！"辖区民警在客厅喊，"死者的手机找到了！"
手机是在沙发缝里找到的，己经没电了。插上充电器开机后，寒冰翻看了最近的通话记录。最后一个电话是昨晚七点零五分打进来的，来电显示是"赵哥"。
"赵小飞？"周晓凑过来看。
寒冰拨了回去，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个不耐烦的男声："喂？强子？你他妈死哪去了？老子找你一晚上..."
"警察。"寒冰简短地说，"王强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刺耳的"操！"，接着就是一阵忙音。寒冰再打过去，己经关机了。
"跑得倒快。"周晓撇嘴。
寒冰把手机交给技术人员，"定位赵小飞，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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