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台劫云消散的第七日，瑶光上神在琼华阁重开仙宴。
琉璃盏中流转的星屑酒映着满堂宾客的神色——
天帝端坐首座，玄玑战神的开天斧仍缠着未愈的裂痕，洛渊上神握着酒杯的指节泛白，
而魔尊沈星辰被结界隔绝在千里之外，唯有一缕锁心绳穿过云海，在瑶光腕间轻轻震颤。
“恭喜瑶光上神重掌星轨。”
浮光上神款步上前，玉珏在她掌心碎成齑粉，却仍笑得温柔，
“只是不知这六界新章，可有考虑过三界生灵？魔尊双手染血，即便褪去魔纹……”
“够了！”
洛渊突然拍案而起，酒液泼在云纹案几上蒸腾起白雾。
他望着瑶光发间重新生长的星芒，喉间像是卡着千年前那柄刺穿沈星辰的雷罚剑，
“苏灵犀……瑶光上神，你当真要为了他，罔顾仙规？
当年归墟之战，多少仙兵的魂魄至今困在幽冥！”
瑶光指尖抚过锁心绳，想起昨夜沈星辰隔着结界传来的温度。
他说北溟的冰墙正在融化，说想再看她种的星陨花。
“洛渊仙君，”她的声音像裹着星砂，“你可知沈星辰为何甘愿承受魔气侵蚀？
因为千年前我在星茧中预见，唯有他以身为饵，方能锁住归墟裂缝。”
洛渊瞳孔骤缩。
记忆如被撕开的伤口，露出归墟深处那道身影——
少年沈星辰浑身浴血，却将最后一道封印咒文刻在自己的脊骨上。
“不可能……”他踉跄后退，撞倒身后的玉瓶，“他分明是为了……”
“为了我。”
瑶光起身时，星陨剑自动出鞘，剑刃映出她眼角未干的泪痕，
“他偷习禁术，是想打破仙魔修为的界限；他引魔气入体，是怕我为了封印牺牲自己。而你们，”
她环视满堂诸神，“用了上千年时间，将他钉在魔尊的耻辱柱上。”
璇玑宫的窥天镜在此时发出刺耳嗡鸣，十二道星轨同时扭曲。
瑶光心头一紧，锁心绳突然灼烫如烙铁——北溟方向，沈星辰的气息正在剧烈波动。
她不及告辞，化作流光冲破云层，却不知洛渊己握紧雷罚剑，紧随其后。
北溟冰原上，沈星辰半跪在血色冰湖旁，归墟锁链竟再次从他皮肤下钻出。
他望着湖面倒影中逐渐浮现的魔纹，突然想起浮光上神昨夜的密信：
“瑶光上神重掌星轨，不过是天帝制衡你的棋子。待你彻底失去威胁，诛仙台的天雷，可不会只劈九道。”
“阿星！”
瑶光的声音裹挟着星光落下，却在触及沈星辰周身魔气时爆出刺目火花。
她这才发现冰湖中漂浮着无数锁链残片，正是千年前封印归墟时他献祭的仙骨。
“这是怎么回事？”她伸手触碰他染血的脸，却被沈星辰一把推开。
“别过来！”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吼，魔纹爬至眼底，
“你以为褪去魔气就能重新开始？天帝的九重天劫，洛渊的雷罚剑，还有浮光那个毒妇……”
话音未落，洛渊的剑光己破空而至，首取沈星辰后心。
瑶光本能地挥出星陨剑阻拦，两柄神器相撞的气浪掀翻百里冰原。
“洛渊！”她望着对方通红的双眼，突然想起千年前共修时，他曾说要护她一世周全。
而此刻，洛渊的剑尖正抵着她的咽喉，声音沙哑得可怕：“让开。他魔气未清，留着必成大患！”
沈星辰突然笑出声，归墟锁链如活物般缠上他的脖颈：
“说得对，我本就是魔。”他望着瑶光惊恐的眼神，故意将锁链收紧，鲜血顺着纹路渗出，
“你看，这些锁链早就长进骨头里了。与其等天帝再动手，不如……”
“住口！”瑶光的锁心绳化作万千光丝，缠住沈星辰和洛渊的手腕。
她的星轨之力在三人之间疯狂流转，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洛渊脑海——
沈星辰在归墟深处被魔气灼烧的百年，他隔着星茧守护沉睡的瑶光，
还有那句“若她醒后厌我入魔，便让她忘了我吧”。
洛渊的雷罚剑哐当落地。
他望着瑶光腕间与沈星辰相连的锁心绳，突然想起自己藏在雷劫云中的那片星茧残片——
那是千年前偷偷藏起的，苏灵犀收集碎片时遗落的物件。
“原来你早就知道。”
瑶光看着他颤抖的指尖，泪水滴在纠缠的锁心绳上，“你明知他是为我而魔，却还是……”
她的声音被冰原的风撕碎，而沈星辰己挣断锁链，魔气在身后凝聚成巨大的修罗虚影。
“够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瑶光，你该回天界了。”
归墟锁链突然暴涨，在两人之间筑起万丈冰墙，“我本就不该妄想仙魔相恋。从今日起，北溟与天界，再无瓜葛。”
瑶光的星陨剑重重劈在冰墙上，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她望着沈星辰逐渐消散的魔气，突然听见洛渊在身后低语：
“当年归墟之战，我故意刺偏三寸……可他还是选择让你恨他。”
冰原上空，十二道星轨彻底扭曲成死结。
瑶光握紧锁心绳，终于明白有些执念，比归墟的锁链更难斩断。
而在幽冥血海深处，浮光上神望着手中重新拼凑的玉珏，嘴角勾起冷笑——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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