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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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渡劫

 

苏灵犀坐在狐帝宝座上己逾三百年,掌心玄冰佩与眉心帝纹日夜共鸣,将青丘灵脉滋养得枝繁叶茂。

这日她巡视圣山玄冰古树,忽见树冠倒影在灵泉中扭曲成凡间村落的模样……

马老三的儿子小胖早己鬓染霜雪,正抱着孙子讲述当年狐仙救村的故事。

“陛下又在看凡尘了?”

阿狸蜷在她膝头,九尾狐火己能凝聚成实体幼狐,在泉边追逐光蝶。

白蛇化作的银镯突然发烫,镯身蛇鳞映出三百年前天界沉冤昭雪时,真正的天帝曾说的话:

“仙者渡劫,非为证道,实为溯缘。”

灵泉突然翻涌,水面浮现出父母当年在凡间种下的忘忧槐。

苏灵犀指尖触到水面的刹那,道纹中沉睡的记忆突然苏醒——

母亲渡她狐血时的温柔,父亲将玄冰佩按在她眉心的决绝,

还有青玄子在清虚观后山为她偷偷栽种的灵草圃。

“阿狸,你说……我若下凡渡劫,青丘会怎样?”

她抚摸着狐帝印玺,印面的狐火图腾突然渗出微光,凝成父母的虚影。

父亲的狐火手指点向她的道纹:“灵犀的道,从来不在宝座上。”

母亲的狐尾扫过灵泉,水面竟显出她当年在忘川渡口的倒影——

孟婆汤勺里,正漂着苏灵犀尚未完成的凡间因果。

三日后青丘朝会,苏灵犀将双玺交给大长老时,满殿狐仙的眉心帝纹同时发亮。

“陛下真要舍弃仙格?”

白发长老颤抖着接过印玺,他袖中密卷的狐血字迹突然焕发光芒,那是五百年前父母留下的预言:

“玄冰归位日,帝心凡尘劫。”

圣山突然降下灵雨,玄冰古树的根系中涌出三百年前的记忆碎片——

苏灵犀在凡间渡劫时的每个瞬间都被灵脉记录。

药农老张递来的桂花糕、青玄子藏在粥里的蜜饯、阿狸冒死从血煞渊叼出的婴儿啼哭。

狐族百姓的期盼,纷纷舍不得她的离去,也不忍心看她再经历坎坷劫难。

白蛇银饰突然化作灵蛇,绕着她手腕嘶鸣:

“忘川河的倒影显示,您的凡尘劫与幽都裂隙的最后一道魔障有关。”

她踏入凡间的刹那,流泉剑自动出鞘,剑身上的琥珀纹路竟组成了青玄子的笑脸。

如今的清虚观己成为狐仙祠,观主正是马老三的曾孙。

他捧着泛黄的手记跪地:“先祖说,若持玄冰佩者再来,便将此物交还。”

手记里夹着半块发霉的桂花糕,糕底用朱砂写着:“忘忧境非终点,凡尘劫是开端。”

江南水乡的梅雨季节,苏灵犀化作白衣女子行走街巷,忽见茶肆说书人正讲“狐仙苏灵犀洗冤”的故事。

说到她父母化为阵灵时,台下有个青衫书生突然咳血,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狐火——

他胸口竟嵌着幽都裂隙残留的魔晶。

“小心!这是天枢星君残魂附体!”

阿狸从她影子里窜出,九尾狐火瞬间点燃书生周围的魔雾。

白蛇则缠住书生手腕,蛇瞳映出他袖中藏着的铜铃……

铃身刻着的狐火图腾,正是当年母亲送给药农老张的信物。

书生突然睁眼,声音变成天枢星君的沙哑嗓音:

“苏灵犀,你以为洗清冤屈就能高枕无忧?幽都裂隙的魔障早己融入凡尘因果!”

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魔晶爆发出的黑雾里,竟有无数她在凡间历劫时的残影被扭曲成妖物。

流泉剑自动斩向魔晶,剑刃与魔晶碰撞的刹那,苏灵犀的道纹突然剧痛。

她看见三百年前天界沉冤时,真正的天帝曾悄悄在她道纹里埋下的“溯缘符”正被激活,

符光中浮现出父母的叮嘱:“凡尘劫非劫,是让你看见,守护的意义不在仙位,而在每个苍生的笑容。”

青衫书生的身体在狐火中崩解,爆出的魔晶碎片竟化作无数发光的信筏,每封信都写着凡间百姓对狐仙的祈愿。

阿狸用狐爪按住最残破的信筏,上面是马老三孙子的字迹:

“狐仙娘娘,我家小宝生了怪病,若您显灵……”

他们寻到小宝的村落时,正见孩童们围着枯井啼哭。

井中冒出的黑气将所有适龄孩子的记忆染成黑色,唯有小宝怀里抱着的布偶狐。

那是用苏灵犀当年遗落的狐裘碎片缝制的——还残存着微光。

白蛇突然跃入井中,蛇鳞刮过井壁的瞬间,竟显露出天枢星君当年刻下的咒文:

“以童魂为引,破玄冰之封。”

“原来幽都残障藏在凡间记忆里。”

苏灵犀将玄冰佩按在布偶狐上,玉佩与道纹共鸣的金光中,父母的虚影浮现。

父亲的狐火点燃枯井中的黑气,母亲的狐尾扫过孩子们的眉心,被篡改的记忆纷纷化作光蝶飞回脑海。

小宝突然睁眼,举起布偶狐欢呼:“是狐仙娘娘!和阿爷说的一样美!”

井底突然喷出灵泉,泉水中浮着三百年前青玄子埋下的青铜灯。

灯芯骤燃狐火,映出灯底刻着的字:“灵犀若返凡尘,此灯为引,照见初心。”

阿狸用狐爪拂过灯面,灯光竟投映出苏灵犀在青丘当帝的三百年间,所有被她护佑的凡间村落的喜乐画面。

“我明白了。”

她握住流泉剑,剑身上的琥珀纹路此刻不再是父母的影像,而是无数凡间百姓的笑脸,

“当狐帝是守护,下凡渡劫也是守护,形式不同,初心不改。”

白蛇突然盘在青铜灯上,蛇信子点向远处的忘忧槐——

树下正有个采药少年被藤蔓缠住,腰间挂着的,正是父亲当年遗失的药篓。

这一世的渡劫,苏灵犀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狐帝,而是背着药篓的游方医女。

阿狸化作狐仙,白蛇变成蛇仙,隐藏在灵犀的体内,随时陪伴在他身边。

此时的阿狸与白蛇修行上千年,道行高深。

她们走过的每个村落,枯井重涌灵泉,病者不药而愈。

当她在忘忧槐下为采药少年包扎伤口时,少年突然指着她眉心的淡金色印记:

“姐姐,你好像我梦里的狐仙娘娘。”

夕阳下,苏灵犀望着少年跑向村落的背影,流泉剑突然轻鸣,剑身上缓缓浮现出新的纹路

那是凡间万家灯火与青丘圣山灵光的交织,象征着仙与凡的界限。

早己在她一次次的守护中,化为无形的羁绊。

阿狸叼来野果,狐眼里映着她的倒影,不再有帝纹的威严,只有凡尘岁月沉淀出的温柔。

远处传来晚钟,忘忧槐的年轮里,母亲的声音随着晚风传来:

“傻丫头,当狐帝是修行,下凡渡劫也是修行,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在每一次选择中,守住那颗为苍生跳动的心。”

苏灵犀拾起玄冰佩,玉佩不再冰冷,而是透着凡间烟火的温度——

原来真正的劫,从来不是仙格的舍弃,而是能否在凡尘溯缘中,始终记得自己为何而守护。

阿狸蹭了蹭她的手心,狐爪下露出半块新生的桂花糕,糕上用露珠写着。

“帝心凡尘,皆是灵犀。”

白蛇化作的竹笛突然奏响,笛声中,青丘圣山的玄冰古树正抽出新的枝芽,每片叶子都映着苏灵犀在凡间微笑的模样

这一次,她不再是背负使命的狐帝,而是真正活成了父母期望的样子:于仙于凡,皆是守护苍生的那道灵犀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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