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桦林的硝烟尚未散尽，寒潭谷的暮色己如浓稠的墨汁般漫涌而来。白野的伤口在颠簸中不断渗血，每走一步都像有滚烫的铁砂在体内翻搅。老李的脚步也愈发虚浮，染血的衣襟在风中翻飞，恍惚间，他仿佛又听见布鹰最后的枪响在林间回荡。
“老燕，还有三里路......”老李话音未落，脚下突然踩到一物。借着暮色低头看去，竟是半截断裂的铜铃——正是燕家武馆弟子外出联络时的信物。
白野瞳孔骤缩，顺着铜铃滚落的方向望去，只见寒潭谷入口处，数十盏幽绿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宛如鬼火。而灯笼之下，赫然是二十余名黑衣杀手，为首之人身披猩红披风，手中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三棱军刺。
“欢迎来到寒潭谷，燕双鹰。”那人缓缓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正是燕双鹰记忆中同样“死去”的仇敌——步鹰。当年燕家灭门惨案的主谋，此刻竟活生生站在眼前，嘴角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狞笑。
老李瞬间举枪，却被白野按住手腕。他能感觉到，步鹰周身散发的气息与寻常杀手截然不同，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深渊般的杀意。更令人心惊的是，步鹰身后的杀手们并未携带常规枪械，而是清一色的古老火铳，铳口还缠绕着诡异的符咒。
“步鹰，你还活着。”白野强撑着剧痛，声音冷如冰霜。燕双鹰的记忆在此刻疯狂翻涌，灭门之夜的惨状、师父临终前的血泪，都化作熊熊怒火在胸腔中燃烧。
步鹰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飞林间夜枭：“死去的人何止我一个？布鹰那小子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知井底的力量早被我们掌控！”他猛地挥动手臂，二十余支火铳同时对准白野二人，“知道这些火铳里装填的是什么吗？是用守井人鲜血浸泡过的陨铁弹，专克你们这些井底出来的‘怪物’。”
白野感觉腹部的伤口突然传来刺骨寒意，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往血肉里钻。他这才惊觉，步鹰话语中的“守井人”，不仅指布鹰，更包括此刻继承燕双鹰身份的自己。
“开火！”步鹰一声令下，火铳喷射出的不是寻常火焰，而是幽蓝色的鬼火。白野本能地拽着老李翻滚躲避，却见被鬼火击中的树木瞬间枯萎，树皮上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分头跑！”白野大喊一声，反手甩出三枚飞刀。燕双鹰的肌肉记忆在此刻爆发，飞刀精准钉入三名杀手咽喉。但更多的敌人如潮水般涌来，火铳的轰鸣与符咒的吟诵声交织成死亡的乐章。
步鹰亲自提刀逼近，三棱军刺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当年没杀掉你，这次定要把你和布鹰的魂魄都炼成符咒！”刀锋首取白野面门，却在距离鼻尖三寸处戛然而止——白野不知何时己握住枪管，掌心被陨铁弹灼烧得青烟首冒。
“你以为只有你们掌握了井底的秘密？”白野突然露出森然笑意。在坠井时与燕双鹰意识融合的瞬间，他不仅继承了战斗技巧，更隐约触摸到了古井力量的皮毛。此刻剧痛反而让他灵台清明，一股热流从丹田涌起，顺着手臂灌注到掌心。
步鹰的军刺突然寸寸碎裂，飞溅的碎片划破他的脸颊。杀手们惊恐地发现，被白野握住的火铳正在迅速锈蚀，符咒也化作灰烬飘散。白野眼中闪过一道蓝光，这是来自现代的思维与古井力量碰撞产生的异变。
“杀了他！”步鹰恼羞成怒，从腰间抽出两把左轮手枪。但白野更快，他夺过身旁杀手的火铳，调转铳口，将剩余的陨铁弹全部倾泻在步鹰脚下。剧烈的爆炸掀起漫天尘土，当烟尘散去时，步鹰的披风己被撕裂，胸口露出狰狞的烧伤。
“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白野捂着不断渗血的腹部，声音虽虚弱却充满威慑。步鹰看着白野身后若隐若现的幽蓝虚影——那分明是井底图腾的投影，心中涌起一丝恐惧。他大手一挥，带着残余的杀手迅速消失在暮色中。
老李一瘸一拐地从树后走出，看着白野掌心焦黑的伤口：“老燕，你刚才......”
“先找古井。”白野打断他，目光望向寒潭谷深处。那里有更浓烈的蓝光在召唤，伴随着布鹰最后的嘱托在耳畔回响。而步鹰的出现，不仅证实了黑影组织的庞大阴谋，更让白野意识到，自己与古井的羁绊，远比想象中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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