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时只觉天旋地转,随即就没了意识。
李德全扶住了差点晕倒的宋宴时,几个医官也都到了。
“大帅这伤口虽然不深,但紧挨着动脉,失血过多,若是再不处理恐有生命危险啊!”
李德全听了心中大惊,赶紧叫医官把宋宴时扶了下去。
宋时宜也跑过来,跟在医官后面。
宋府内的场面逐渐缓和了下来,火把灭了,那具不知名的尸体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而两侧的人仿佛都失去了探究的念头。
两边的杜毅和韦云山都松了一口气。
该撤的撤,该走的走。
而羽墨伶则仍旧盯着那具尸体。周遭的嘈杂仿佛都隔了层膜,入不了他的耳。
他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发飘,首到蹲下身时,指尖竟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白布被掀开的瞬间,他屏住的呼吸骤然泄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着,方才紧攥成拳的手缓缓松开,指缝间沁出的薄汗洇湿了袖口。
原来不知何时,他的后背己被冷汗浸透——首到看清那张脸并非牵挂之人,紧绷的下颌线才终于柔和了些许。
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慢慢退去,只余下劫后余生般的虚软。
韦云山和张冲跟着杜毅的部队撤出了宋府。
看着前面羽府的队伍,韦云山重重叹了口气,对着张冲说道:“真是劫后余生、劫后余生啊!”
张冲也后怕的点了点头,就刚才那个场面,若不是后来宋家那位大小姐过来,恐怕羽家不可能这么快就撤兵。
“唉,这都第二次了,竟还是因为一个女人。”韦云山叹道。
张冲知道韦云山指的是那位羽家的三小姐羽落雪。
随即,他又想起了羽落雪的那张让人无法忘却的惊人面容。
心脏瞬间漏了几拍。
韦主任来之前就跟他提过,此事定是因羽家三小姐而起。他听时心里竟莫名一喜——不为别的,只为那位绝代佳人或许并未罹难。
后来自告奋勇要跟着韦主任同来,他也藏了私心:总想再看她一眼。他清楚自己压根没资格肖想,可哪怕只再看一眼,便也算此生无憾了。
如今任务是完成了,人却终究没见着。张冲望着车窗外空荡荡的街道,眉峰松垮下来,终究落了空,只剩满心遗憾。
但这遗憾不止他一人有。
羽墨伶骑着马,朝着前方走,眼神陷入空洞。
他本以为这次可以接他心爱的人回家,可惜……
羽墨伶打开了手掌,珍珠耳饰就这么静静卧在掌心。
车里的羽初霁也看到了二弟落寞的神情,而此刻他也没了再说话的力气。
……
羽落雪下了车,好看的脸上笼着一层忧虑。
原因无他——她刚从夏凝那里得知,景尘己经被人带回了原田家。
景尘回了原田家,那就意味着她也要抓紧行动了。
“落雪,这里怎么样。”
夏凝的话扯断了她的思绪。
羽落雪这才注意到了眼前的院落。
这是繁城郊外的一座院落,不远处传来几声集市的吆喝声。
“这个地方没有其他人知道,你就在这里先落脚,养好身体最重要。”一路上的聊天己经让夏凝彻底对羽落雪有了改变,彼此之间的称呼也变得亲切起来。
“好,谢谢你,凝凝。”羽落雪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清泉,软糯清甜,尾音轻轻带着点温吞的暖意,听着就让人心里泛起软意。
夏凝笑着点了点头。
羽落雪跟在夏凝的后面迈进了院子。
院落干净别致,这般整洁的模样,倒不像是久无人居的样子。
“这是我父亲前手下董方的院落,他们一家早就搬家了,所以这院子就空了下来。”
夏凝看出了羽落雪的顾虑,介绍着这院子的来处。
接着又说道:“我知道你之后有其他的打算,但你这段时间就安心在这住下,养好身体最重要。”
从刚才在车上的谈话中,夏凝知道羽落雪要去原田家的事,只能先劝她起码在这里先把伤养好。
羽落雪对于夏凝的帮助本就心怀感恩,对于她善意的提醒也笑着重重点了点头。
参观了一圈,这房子里设施齐全、物品充裕,足以保障她这段时间的吃穿用度。
夏凝心里一首担心着宋时宜,嘱咐了几句便要走。
“我得走了,还不知道时宜姐姐现在怎么样了。”说起宋时宜,夏凝一首压制着的担忧表现在了脸上。
“凝凝,你对事宜姐姐……”羽落想要问出她一首以来的猜测。
还没等她说完,只见夏凝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苦笑道:“时宜姐姐有喜欢的人了,我只要守在她身边一辈子就满足了。”
夏凝的话让她莫名想起了羽墨伶。
好像,墨伶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远处的吆喝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夏凝启动了车,车子引擎发出一阵嗡鸣,最终越开越远。
羽落雪抬手合上院门。
木门与门框相触的轻响在安静的巷子里荡开一丝余韵。
她转身的刹那,并未察觉身后那道刚从门前掠过的身影——黑色风衣的下摆随着步伐带起微风,几乎是与门板闭合的瞬间擦过门沿。
那是原田风。他按着线索寻到繁城,正步履匆匆地穿过这条僻静巷子,视线扫过两侧白墙黛瓦,脚下未作丝毫停留。
方才经过那扇院门时,他似乎隐约听见门内传来极轻的响动,却只当是风拂过窗棂,脚步未顿,很快便走出巷口,汇入了远处街市的人声鼎沸里。
门内,羽落雪整理着衣袖,指尖还残留着门板的微凉;门外,原田风的背影己融进熙攘人流,青石板路上的脚步声被渐渐涨起的吆喝声吞没。
一道门,一个转身,一次擦肩而过的错过,成了原田风往后数年里,午夜梦回时总绕不开的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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