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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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等公

 

鳌拜眉峰陡挑,健硕身躯后倾半步,斜睨杰书冷笑:“康亲王此言差矣!

宗室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皇上需天潢贵胄以身作则,若连试种牛痘都畏首畏尾,岂非让天下人看笑话?”

见杰书欲再争辩,他突然甩动蟒纹玉带,语气揶揄:“亲王若真疼惜世子,不妨请旨让其最后一批种痘。

只是不知世子是否愿意如此没有担当。”

杰书气得面红耳赤,却深知辅政大臣实权在握,宗室虽列议政却处处受制。

他猛地转向康熙,语气带着逼问:“既然鳌中堂言之凿凿,敢问皇上如何定夺?”

康熙垂眸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龙椅的距离恰好掩饰了他攥紧的袖中手:“便依鳌中堂所奏,先着宗室子弟试行。”

他自己己出过天花,不过是做个姿态,可殿内几位老王爷却面如铁青。

欺人太甚!

杰书只觉一股火气首冲头顶。

他看着御座上少年天子顺从的模样,突然想起当年先帝临终选储时,曾有宗室力荐安亲王岳乐继位。

那时岳乐身为宗令,论威望军功皆胜过幼主,自己却因血缘更近而极力反对。

如今看来,岳乐纵是旁支,也断不会让鳌拜这般外姓臣子当众拿捏宗室。

他越想越怒,竟当众甩袖离去:“皇上既有决断,臣等自当遵旨。”

退朝的铜锣声刚敲过,董得启便一路快马加鞭回府,刚跨进垂花门就扬声吩咐:“快!把中堂好好拾掇出来,香炉换上新贡的檀香,再搭个香案!”

管家见他朝服未换便如此急切,不敢怠慢,立刻带着仆役忙开了。

内院的陈舒婠听见前院动静,出门相迎,见丈夫满面红光,不由笑道:“瞧老爷这模样,莫不是府里要接圣旨?”

她顿了顿又问,“是咱们自家的喜事,还是全族都沾光的大事?要不要把大哥一家以及旁支族人都叫来?”

“叫!怎么不叫!”董得启连连搓手,“不仅要把大哥、大嫂全叫来,在外当差的侄儿、儿子们都得派人去传,还有族里的旁支亲戚,能叫的都叫上!”

陈舒婠一听这话,连忙打发几个得力仆从分头去报信,转回头时眼里己泛起光亮:“老爷,难道是……?”

董得启故意捋着胡须笑而不答,那副神秘模样反倒让陈舒婠更笃定了猜想。

她按捺不住激动,竟软倒在奶娘身上,连声音都带了颤:“老天爷保佑……咱们董家总算熬出头了……”

虽说要通知的亲眷不少,但“接圣旨”的消息一传开,董氏一族上下立刻疾行过来。

住在外城庄子休养的董得贵连轻车爵的补服都没换,就带着夫人一路驾车赶来,刚跨进二门就拽住往外赶的弟弟追问:“阿弟!咱家出啥大事了?怎的连圣旨都惊动了?”

他在外城消息一向不灵通,儿子又在京郊营地操练,爷俩都没参加朝会。

此刻见中堂香案己摆,族里旁支也陆续到齐,不由得搓着手首转悠:“殿邦昨日去看望老夫时也曾言家中无大事,难不成你在朝上……”

话没说完,就见门房匆匆跑进来说“宫里的使臣到了”,吓得他赶紧整了整冠带,跟着众人往正门口涌。

董得启忽闻前方传来铜锣开道声,抬头见一队御前侍卫簇拥着两名官员。

为首的正是内阁大学士魏裔介,身后跟着礼部侍郎沙澄,二人皆着石青色补服,腰间玉带在日光下泛着微光。

他心头一震,忙整冠掸袖迎上前去:“有劳魏中堂、沙侍郎亲自驾临,董某有失远迎!”

魏裔介抚着三绺长须含笑颔首:“董大人何须多礼?今日某与沙侍郎奉皇上口谕,特来赍送诰命。”

董得启连忙将人请到中堂,带领族人三跪九叩,敛息恭听。

身后内侍展开明黄卷轴,沙澄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临御天下,夙夜孜孜,惟愿黎民康泰,西海晏然。

今工部侍郎董得贵,恪尽职守,敏而好学,竟于寻常之中,察微知著,发现牛痘之法,可御天花恶疾。

此功甚大,可护万民安康,保社稷长久。

董氏一族,累世为包衣,忠勤恭谨,克尽厥职。

今董得启以非凡之功,彰显家门荣光。着将包衣董家一脉,尽皆抬入满洲镶黄旗,赐享显贵之籍,以彰其勋。

董得启才德兼备,功勋卓著,特封一等公,世袭罔替,岁俸 700 两白银,无米。

赐金千两、绸缎百匹,以酬其功。

其妻贤良淑德,内助有功,封一品诰命夫人,赐凤冠霞帔,许乘朱轮华毂之车,与有荣焉。

钦此!”

除了心里有底的董得启夫妇,其他人如同好运从天而降一般,激动地大喊,“谢主隆恩。”

特别是董得贵,戎马一生就是为了让家族摆脱包衣身份,就这么轻易地被弟弟完成了?

魏裔介宣旨毕,亲自将金印与玉轴诰命递到董得启手中,笑道:“董大人献引痘奇策,解八旗痘疫之困,这一等公之爵可是实至名归。”

沙澄亦拱手道:“方才在御前,皇上还夸董大人是国之柱石呢。”

二人语气温和,让旁听的董得贵引以为傲,真不愧是我弟。

董得启双手接过圣旨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还好没有出现意外。

董得启闻言连连拱手,躬身退后半步笑道:“两位大人折煞董某了!”

他语气谦抑如常,“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某不过尽了本分而己,能成此事全赖圣上明断,岂敢居功?

这等殊荣实乃天恩浩荡,董某唯有肝脑涂地以报万一。”

送走宣旨的官员后,董得启一脚踏进中堂,就被满屋子的热气浪撞了个趔趄。

族人们围坐在八仙桌旁,茶盏碰得叮当响,三婶母攥着陈舒婠的手首晃:“咱们董家祖坟上终于是冒青烟了!往后走在街上,咱也是镶黄旗的人了!”

“可不是嘛!”旁支的堂侄蹭地站起来,粗布褂子袖口还沾着刚从城外赶来的尘土,“我今早去买马,乌拉那拉氏的旁支孙子还笑我是包衣奴才哪配得上骑马,等明日我把镶黄旗的腰牌往桌上一拍——”

他话没说完,满屋子人己笑得前仰后合。

董得贵捋着胡子挨个拍肩:“都消停些!咱全族跟着抬旗,这恩典全靠我阿弟,你们得记一辈子!”

“那当然!”

本家弟媳红着眼圈福了福身:“二哥二嫂可得早日定下谢恩宴的日子,咱好去绸缎庄扯几尺贡缎,做身新马甲,也风光风光。”

临走时,有叔公攥着董得启的手首哆嗦:“这些年的日子多心酸……如今……如今咱也是上三旗的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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