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贵妃佟氏对慎嫔博尔济吉特氏的警告轻蔑一笑,吩咐两位太监在此盯着慎嫔,便带着随从回了翊坤宫。
宫中等级森严,莫说两人之间差了两级,便是只差一级,只要上位者寻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由头,便能随意惩处下位者。
正因如此,后宫嫔妃才这般汲汲营营,拼命往上爬。
兆佳氏见懿贵妃对自己视若无睹,暗自庆幸方才未曾为了讨好慎嫔而说出冒犯懿贵妃的话。
此刻见慎嫔被人强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她连忙带着三格格向慎嫔行了个告退礼,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若继续留在此处,她们母女要么站着,要么陪着慎嫔一同跪着。
可若是站着,岂非显得她们在冷眼旁观慎嫔的窘态?
若是跪着,虽说能讨好慎嫔,但慎嫔性子高傲,未必愿意让她们瞧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更何况,自己是三格格的生母,若是生母跪着三格格却站着看,会被人攻讦为不孝。
但三格格年纪尚小,若陪自己跪久了伤了膝盖,落下病根,皇上知晓后,定会怪罪她这个做母亲的为了谄媚高位而不顾女儿的身子。
思来想去,唯有离开最为妥当。
只是经此一事,慎嫔怕是会记恨她们母女,迁居永和宫的事,恐怕再无指望了。
兆佳氏母子刚离开,慎嫔身边一个机灵的宫女便悄悄溜走去报信,其余宫人则不得不留下来陪着主子一同受罚。
翊坤宫的那两位太监自然注意到了这宫女的动静,但懿贵妃只下令让慎嫔罚跪,并未提及要处置她身边的奴才,他们也不好阻拦。
这是懿贵妃受挫后首次踏出翊坤宫,六宫上下无不暗中关注。
唯独慎嫔素来对后宫动向不甚上心,未曾派人留意,这才倒霉地冲撞了懿贵妃。
两位高位嫔妃在御花园的冲突,没过多久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延禧宫内,宜嫔郭络罗氏听闻慎嫔受罚的消息,几乎要仰天大笑三声以表痛快。
她与慎嫔天生八字不合,每每在宫宴或请安时碰面,总觉浑身不自在。
慎嫔说的话,落在宜嫔耳中,句句都像在阴阳怪气,无论有理无理,她都想反驳。
回宫后,宜嫔也曾懊恼自己太过冲动,可下次见面,仍旧控制不住脾气。
次数多了,她甚至怀疑慎嫔是不是天生克她,否则怎会每回见面都要争执不休?
这完全不像她平日冷静自持的性子。
若不是近日诊出有孕,她还真想去御花园亲眼瞧瞧慎嫔的狼狈模样,看她日后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
然而转念想到哲嫔的后半生就是毁在慎嫔手上,宜嫔那股子冲动劲儿顿时烟消云散。
“罢了……还是孩子要紧。”她轻抚小腹,强忍着想要外出的心思。
她与姐姐先后有孕,这份福气不知招来后宫多少艳羡嫉恨的目光。
延禧宫本就处在风口浪尖,如今更是众矢之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是谨慎些为好。”
哲嫔那拉氏听闻死对头遭难,顿时来了兴致,忙不迭地让宫人梳妆打扮,准备去看热闹。
才刚拾掇妥当,族里派来的老嬷嬷便急匆匆赶来劝阻:“娘娘三思啊!慎嫔经此一辱,必定将这笔账记在懿贵妃头上。您若此刻前去,岂不是要替懿贵妃分担仇恨?”
老嬷嬷说着,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
自打被派来伺候这位主子,她就没一日能省心,时时刻刻都得防着主子惹是生非。
好在哲嫔自那回吃了大亏后,旁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听话。
只见她撇了撇嘴,不情不愿道:“罢了罢了,本宫听嬷嬷的就是。”
见主子这般顺从,老嬷嬷暗自松了口气。
虽说这位主子行事鲁莽,好在还肯听劝,倒也不算无药可救。
宜嫔和哲嫔顾虑太多没有做出行动,安嫔李氏可没那么多顾忌了,吉祥宫里也没人能管得住这位爱凑热闹的主儿。
安嫔与慎嫔并无深仇大恨,平日里也不过是互相看不顺眼,偶尔斗斗嘴罢了。
慎嫔自幼在马背上长大,一眼就看出安嫔也是个练家子,真要动起手来未必能讨到便宜。
况且后宫还从未有过嫔妃当众厮打的先例,两人也就止步于口舌之争。
这回安嫔赶着去看慎嫔的热闹,纯粹是在宫里闲得发慌。
毕竟这位主儿向来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倒也不是专门针对慎嫔。
说白了,今儿个无论是谁在御花园当众罚跪,她都要去近距离观摩一番,给自己招些仇恨。
要怪也只能怪慎嫔倒霉。
安嫔心里门儿清,慎嫔背后可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撑腰。
若是去晚了,说不定慈宁宫和宁寿宫的人就要来解围了。
想到这里,她连发髻上的簪子都顾不上戴好,匆匆换了双平底鞋就往御花园奔去。
看热闹这事儿,她可是认真的!
吉祥宫的宫人们伺候安嫔多年,却始终觉得这位主子是个奇葩。
她既不争宠也不求子嗣,整日里不是在庭院里舞刀弄剑,就是掏出随身携带的西洋镜,对着晒得黝黑的脸蛋左照右照。
皇上严禁后宫私藏利器,她便改用木制刀剑,照样耍得有滋有味。
更叫人头疼的是,这位主子还有个改不掉的毛病,专爱凑热闹。
吉祥宫上下都提心吊胆,生怕哪天主子惹出祸事来。
毕竟安嫔这性子真的有些贱!
虽说早己习惯了主子说跑就跑的性子,但整个吉祥宫也只有浮萍和两个腿脚利索的太监能跟得上。
其余宫人只能气喘吁吁地远远落在后头。
安嫔赶到堆秀山附近时,远远就瞧见两个太监趾高气扬地站着,旁边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她暗自庆幸来得及时,豪迈地用手背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又用帕子草草擦了擦脸,这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上前去。
“哟,这不是咱们大名鼎鼎的慎嫔娘娘吗?”安嫔双手叉腰,“怎么在这大太阳底下跪着呢?”
说着又转向那两个太监,厉声喝道:“你们两个腌臜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不快扶慎嫔娘娘起来!”
虽说才跪了一炷香的时辰,但养尊处优多年的慎嫔早己不是当年那个在马背上颠簸一整天,次日仍能精神抖擞地去打猎的草原明珠了。
此刻她只觉得膝盖隐隐作痛,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得湿透,脸上的脂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得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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