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玻璃的裂痕在夕阳下像一张蛛网,我蹲在幻界科技23层的落地窗前,指尖抚过昨夜被周婉的高跟鞋凿出的凹痕。全息新闻正在身后滚动播放:《幻夜之城》玩家发起史上最大规模抗议,建筑师NPC的隐藏语音被指侵犯隐私。
"他们在钟楼底下集会。"慕凯的智能腕表投影出游戏内画面,成千上万的虚拟角色举着火把,火光中漂浮着从我的旧博客里扒出的句子。那些「想设计出让他惊叹的东西」「今天又为凯慕大神的建模流泪」的字样,此刻被扭曲成巨大的抗议标语,在数据暴雨中灼烧着主城的天空。
周岩的全息影像突然从碎玻璃中升起,他的电子烟在虚拟世界吐出真实的焦虑:"首播还有三分钟开始,你真的要这么做?"
我扯开脖颈上的绷带,昨夜被数据流灼伤的皮肤下跳动着量子密钥的微光。慕凯默不作声地解开衬衫,将神经接驳器贴在我后颈,他指尖的温度让我想起第一次深潜时的战栗。当倒计时归零的蜂鸣响起时,我发现自己站在游戏里坍塌过十七次的钟楼废墟上,现实中的伤口在虚拟世界化作流淌的荧光血液。
"各位。"我的声音被系统改造成空灵的混响,建筑测绘笔在空气中划出全息蓝图,"这是你们要的真相。"
坍塌的钟楼开始逆向生长,每块砖石都变成透明数据模块。玩家们惊叫着后退,他们看到承重墙里镶嵌着我大学时期的日记影像:十九岁的我趴在图书馆地板上修改模型,手边摊开的《安藤忠雄论建筑》第173页,被咖啡渍晕染的段落正是钟楼穹顶的设计灵感来源。
"三个月前,有人在这堵墙里植入病毒。"测绘笔轻点,墙体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代码。那些黏液状的数据流中浮现出周婉的脸,她正用我博客里的自拍训练AI模型。抗议的火把突然调转方向,玩家们的怒吼化作数据海啸扑向暗藏的病毒源。
慕凯的警报器突然在现实与虚拟世界同时炸响。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虚拟形象被撕成碎片,剧痛却从现实中的左手传来——周婉的纳米机器人正啃噬着我的婚戒。钻石外壳剥落的瞬间,二十年前慕凯藏在戒指里的初代代码涌出,那些用建筑图纸加密的情话在会议室空中飞舞,每一句都精准对应着玩家们抗议的标语。
"看编号!"有玩家突然高喊。最新曝光的建筑年鉴电子版上,我的设计图水印竟是由慕凯的工号编织而成。人群寂静了一瞬,突然爆发出更猛烈的数据风暴——这次他们用抗议火把在空中拼出新的图案:恐龙睡衣的像素画。
现实中的疼痛突然消失。我低头发现婚戒的铂金指环正在融化,液态金属渗入伤口,将周婉的纳米机器人包裹成发光的茧。慕凯从身后环住我,他后背的莫比乌斯环疤痕脱离皮肤,在虚拟世界展开成巨大的防护罩。玩家们的攻击数接撞在上面,溅起的星火恰好补全了钟楼缺失的飞扶壁。
"三分钟前,"慕凯的声音响彻整个服务器,"你们摧毁的只是表层镜像。"他挥手调出深达七层的加密空间,每个折叠维度里都藏着我们未公开的创作日志。有玩家点开最近的记录视频:凌晨三点的会议室,我蜷在慕凯怀里修改参数,他胸口的植入芯片亮着蓝光,将我的设计思路实时转化成建筑代码。
抗议的火把陆续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从全球服务器涌来的建造指令。意大利玩家送来哥特式玫瑰窗的数据模型,日本玩家贡献了榫卯结构的算法包,巴西玩家甚至用桑巴舞步编排出抗震节点。坍塌的钟楼在七十二种语言砌筑中重生,尖顶刺破数据阴云时,现实世界的暴雨正好冲刷掉玻璃上的血迹。
周婉的虚拟形象突然在穹顶显形,她手中的冰毒长矛却突然软化成一串葡萄。"尝尝吗?"慕小满的声音从她喉咙里传出,"我用抗疫数据酿的。"小女孩的八爪机械体从云层钻出,喷涂的颜料将周婉染成滑稽的斑马纹。玩家们哄笑着开始创作,把这场暴动改写成全民建筑狂欢节。
当第一缕月光穿透量子云时,我发现婚戒重生了。融化的铂金凝固成恐龙尾骨造型,钻石在纳米机器人的献祭中蜕变成更璀璨的形态——那是慕凯用初遇时的星空图压缩成的量子结晶。玩家们自发组成的护卫队正护送我们退出服务器,他们的虚拟形象都套上了恐龙睡衣,有个瑞典玩家甚至把抗议标语改成"请出情侣皮肤"的万人请愿书。
回到现实的瞬间,我听见此起彼伏的提示音。国际建筑联盟发来紧急联络,周岩的平板自动播放起全球头条新闻——我们的首播画面被切割成建筑教学片,正在纽约时代广场的巨幕上解析哥特式建筑的现代演绎。慕凯突然咳嗽着瘫倒在控制台前,他后背的疤痕正在渗出光子血液,那些荧蓝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莫比乌斯环,环中央缓缓浮现一行小字:
【荷载超标,剩余时间:89天】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dbidga-1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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