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单纯的冷,是仿佛连构成自身存在的最基本粒子都被强行停止了振动,一种深入骨髓、冻结魂魄的绝对死寂!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无限拉长,又似乎被压缩到了一个无法感知的点。他的意识,如同被狂风骤然吹灭的蜡烛,只剩下一点点残余的、绝望的火星,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原上急速黯淡。
血液?那是什么东西?赵举感觉自己体内似乎己经没有流动的液体了,一切都凝固成了灰白色的冰晶。经脉如同冬天里冻透的窗玻璃,在无声的极寒中寸寸碎裂,发出细微却又震耳欲聋的“咔嚓”声。五脏六腑像被扔进了万载玄冰窖里,瞬间变成了坚硬沉重的冰疙瘩,沉甸甸地坠着他残破的躯壳。
刚刚因为凝神丹而恢复了一丝活力的丹田,更是在这霸道绝伦的阴煞之气面前毫无抵抗之力,那点微弱的暖意如同初雪遇骄阳般,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比先前更加深沉、更加死寂的冰封。
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灰黑色冰霜,这冰霜并非水汽凝结,而是纯粹由阴煞之气冻结生机而显化的异象!
周围隐约传来其他杂役惊恐到变调的尖叫,还有张罗头儿带着慌乱和难以置信的怒吼:“怎么回事?!赵举!你……你他娘的挖到什么鬼东西了?!快……快把他拉开!!”
然而,这些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冰层传来,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在他的感知之外。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冷,深入灵魂的冰冷。死寂,吞噬一切的死寂。
赵举的意识如同沉入最深的海沟,周围是绝对的压力和虚无,连时间的概念都仿佛消失了。他就像一粒尘埃,飘荡在这永恒的死亡国度里,等待着最终的分解和消散。
也许,就这样结束也不错?至少……不用再面对这操蛋的世界了……他自嘲地想着,如果思维还能被称为思维的话。
就在这片绝对的死寂和黑暗的尽头,在他自己都认为一切都将归于虚无的刹那——
嗡!
一点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却又顽固到仿佛亘古长存的金光,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沉沦的核心,那理论上应该是“丹田”的位置,悄然亮起!
这一点金光,最初细小如芥子,仿佛随时会被周围无边的黑暗和冰寒彻底吞没。但它没有!它就像是宇宙诞生之初的那第一个奇点,蕴含着无限的可能和绝对的不屈!
那入侵的、精纯至极的阴煞之气,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本能地朝着这点最后的光明扑去,试图将这最后的“异数”彻底碾碎、同化!
然而,就在那阴煞之气触碰到金光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一点金光骤然爆开!不再是微弱的火星,而是如同恒星内核被瞬间点燃!
万丈金芒,毫无保留地喷薄而出,瞬间照亮了赵举整个即将崩塌的灵台识海!在这刺眼的金光中,一个模糊却又带着无上威严和玄奥气息的熔炉虚影,开始缓缓凝聚成形!
一个通体呈现暗金色泽,表面布满了无法理解的、扭曲纠结的古老符文,仿佛是由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混沌之气和秩序之光凝聚而成的……神炉!
这神炉虚影方一出现,便散发出一股无可匹敌的霸道气息!!
那些原本所向披靡,正在疯狂吞噬赵举生机和魂魄的阴煞之气,在接触到这神炉虚影散发出的金光的刹那,就像是冰雪遇到了烈阳,瞬间失去了之前的凶戾和霸道!
“嗡嗡嗡……”混沌神炉的虚影开始以一种玄妙的韵律高速旋转起来,发出更加沉闷厚重的轰鸣声。
那些侵入赵举体内的阴煞之气,无论是己经融入他魂魄的,还是正在破坏他经脉的,甚至是那些刚刚被吸入鼻腔、尚未开始肆虐的……在这一刻,全都不受控制地,如同百川归海般,被那金色神炉强行捕捉、拉扯、吞噬进去!
炉内,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阴煞之气一进入炉中,便如同进入了一个无法理解的次元研磨机!无数闪烁着金光的、由玄奥符文组成的齿轮、链条、能量管道开始疯狂运转!阴煞之气被瞬间分解、打散、碾碎!
其中蕴含的“负面”、“污秽”、“死寂”、“冰寒”等等代表着毁灭和终结的概念性力量,被一种更加霸道、更加本源的力量强行剥离出来,化作缕缕肉眼可见的、带着不祥色泽的灰黑色“杂质”,被神炉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喷”出炉外——但并未排出赵举体外,而是消散在他体内的某个未知次元,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剩下的,那些被剥离了所有负面属性的、最纯粹、最本源的能量精华,则在神炉内部经过某种难以想象的转化和淬炼后,化作了一股股精纯无比、带着温暖、生机和一丝混沌意味的淡金色奇异能量流!
这股能量流,如同生命的原浆,沿着某种玄妙的轨迹,从神炉底部缓缓流淌而出,开始反哺赵举那几近油尽灯枯的躯壳和魂魄!
“嘶……”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爽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赵举即将消散的意识!
之前的极寒、剧痛、死寂……如同退潮般飞速远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灵魂深处升起的温暖和滋润!仿佛久旱的大地迎来了第一场春雨,干涸的河床重新被清泉注满!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碎裂的经脉,如同被无形的温润玉手轻轻抚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连接,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加坚韧、更加宽阔!
冻结的五脏六腑,在这股淡金色能量的滋养下,重新恢复了活力和温度,甚至隐隐散发出微弱的光泽!
枯竭的丹田,更是如同饿了亿万年的饕餮,疯狂地吸收着这股本源能量,迅速变得充盈起来,甚至比受伤前还要几分!原本被冰封的感觉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力量和活力的温热感!
更重要的是他的神魂!
那几乎要被阴煞之气冻成齑粉的魂体,在这股本源能量的洗涤和滋养下,不仅迅速恢复了原状,而且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纯净、更加清明!之前因为走火入魔残留下的那种滞涩感、虚弱感,也被彻底冲刷干净,仿佛灵魂都被彻底格式化重装了一遍!
“呼……”
赵举的神识猛地从那无边的黑暗中挣脱出来,如同溺水之人骤然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还有些模糊,耳边充斥着嗡嗡的轰鸣(那是神炉还在运转?),但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身体依旧传来修复过程中的酸麻感,但那种被掏空一切的虚弱感己经荡然无存!
我还活着?!
赵举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温热的,真实的触感!不是冰冷的!
我他妈的……真的活下来了?!而且……感觉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下意识地“内视”自身。
只见丹田深处,那神炉的虚影己经稳定下来,不再是模糊一片,而是变得清晰可见。它依旧在缓缓旋转,炉身暗金,符文流转,散发着古老、苍茫、而又充满无尽威能的气息。炉口如同一个微缩的黑洞,似乎随时准备吞噬一切;炉底则不时流淌出丝丝缕缕的淡金色本源能量,滋养着他的全身。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赵举惊呆了,随即是难以遏制的狂喜,“我的金手指?!老子的金手指终于到账了?!”
他仔细感受着这金色熔炉的功能,回味着刚才那死里逃生的经历,以及身体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阴煞之气……那么恐怖的东西,竟然被它给……“吃”了?!吃完之后,还把“有害物质”排掉,把“营养”转化成了能修复我身体、强化我魂魄的好东西?!
提纯?!净化?!转化?!
这简首是……超级无敌万用能量转化炉啊!
赵举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结合之前穿越带来的“模糊记忆”和现在清晰的认知,他尝试着给这个救了他狗命还功能逆天的玩意儿取个名字。
“吞噬万物,炼化本源……返本归元,提炼真粹……叫什么好呢?太土的名字配不上这逼格……” 他嘀咕着,“要有玄学的味道……要有力量感……嗯……玄……代表玄妙莫测,宇宙本源……元……元始,本源……炼……炼化,提炼……真……真元,真粹,本质……诀……嗯,功法嘛,得有个诀字……”
“玄元炼真炉!!”
赵举心里猛地一定!
“对!就叫【玄元炼真炉】!听起来就牛逼!”
“哈哈哈!老子也有挂了!还是这么逆天的挂!” 赵举几乎想放声大笑。
“赵举!你……你醒了?!” 一个带着惊疑和一丝恐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赵举这才彻底将注意力从内视状态拉回现实。
他发现自己还躺在那片污秽的废阵坛中心区域,周围横七竖八地倒着一些工具。而张罗头儿、刘三,还有其他几个杂役,正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远远地围着他,谁也不敢靠近。
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煞白煞白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头儿……他……他好像……活过来了?” 一个杂役颤抖着声音问张罗头儿。
“废话!老子没瞎!” 张罗头儿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自己握着铁锹的手也在微微发抖。他死死盯着赵举,眼神复杂,“赵举……你刚才……刚才到底怎么了?!”
刚才?
赵举心里咯噔一下,他只记得自己吸入阴煞之气,然后是内部翻天覆地的变化,外界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但他脑子转得飞快,立刻露出一副劫后余生、茫然又虚弱的表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头儿……我……我刚才好像……挖到一块黑石头……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好冷……好疼……我这是……怎么了?”
他的演技堪称影帝级,配上他确实刚刚经历生死、脸色虽然恢复不少但依旧带着一丝苍白的样子,很有说服力。
刘三在旁边,眼神闪烁不定,小声地对张罗头儿说道:“头儿,刚才……刚才赵举倒下去的时候,身上好像……好像闪了一下金光……很淡,就一下……然后周围那股阴冷嗖嗖的感觉,好像也弱了不少……”
金光?!
张罗头儿瞳孔一缩,看向赵举的眼神更加惊疑不定了。刚才那一下,他似乎也恍惚间看到了什么,但没刘三看得清楚。但这地方邪门得很,刚才赵举倒下去的样子,分明就是被阴煞彻底侵蚀,必死无疑的征兆!怎么可能突然又活蹦乱跳(相对而言)了?还金光?难道这小子……真走了什么狗屎运,在这鬼地方捡到什么宝贝护体了?!
他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要不要逼问他?宝贝是什么?能不能抢过来?但这地方太邪门,刚才那一下着实把他吓得不轻,万一这小子真有什么古怪,或者那宝贝还有什么后手,自己贸然动手……
权衡利弊之下,张罗头头儿那点贪念很快就被对未知的恐惧压了下去。这废阵坛本就是个烫手山芋,周管事让他们来清理本就没安好心,现在出了这种诡异的事情,万一再死个人或者惹出什么大麻烦,他可担不起责任!
“哼!算你小子命大!” 张罗头儿压下心头的惊疑,板着脸,恶狠狠地说道,“我看你这情况也没法干活了!今天算你倒霉!刘三,还有你们两个,把他给我架回去!其他人,都给老子小心点!挖到不对劲的东西赶紧扔了滚远点!谁他娘再出事,老子扒了他的皮!”
“是!是!头儿!” 刘三如蒙大赦,连忙招呼另外两个同样吓得不轻的杂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他们看着赵举,虚扶着他的胳膊。
赵举顺势装作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任由他们半扶半架地将自己拖离这片废墟。
在被架走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刚才自己摔倒的地方。那块被他撬出来的、巴掌大小的黑色碎石,静静地躺在淤泥里,表面依旧光滑,仿佛刚才那致命的阴煞之气只是幻觉。而碎石下方的那个小坑洞,也己经恢复了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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