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侧低矮的茅草屋在狂风中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被连根拔起。
孔雀明王拉着温江月,两人如同两道模糊的影子,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亡命飞奔。
终于,一个几乎看不清轮廓的小村落出现在视野尽头。
几盏微弱如豆的灯火在风雨中顽强摇曳,指引着方向。
孔雀明王速度不减,精准地掠向村尾一间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土坯房。
简陋的木门被推开,夹杂着寒气瞬间涌入狭小却干燥温暖的屋内。
温江月踉跄着冲进门内,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柴火和稻草气息的干燥空气,冰冷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请问……” 温江月喘息着,目光急切地扫过昏暗的屋内,寻找着余栖窈口中的灰衣农妇。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屋子角落那个正弯腰拨弄着炭火盆的身影上。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灰裙,头上包着一块同样灰扑扑的头巾,身形……似乎比寻常农妇要高大不少。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那“农妇”缓缓首起身,转了过来。
昏黄的炭火光芒映照下,一张线条分明、带着几分风霜却难掩英气的脸庞露了出来——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这哪里是什么农妇?!
“高……高将军?!” 温江月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疲惫都被眼前这极具冲击性的一幕冲得七零八落!
她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高靖辰(高靖星)身上那套极其不合身的粗布女装,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荒谬感而拔高了八度,带着难以置信的破音:“高靖辰?!你没死?!你为何……穿成这个样子?!”
她语无伦次,感觉自己像是闯进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梦境。
余妹妹说的灰衣农妇竟然是高将军?!他……他这是?易容?还是……
高靖辰(高靖星)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堪称窘迫的赧然。
她英挺的眉毛紧紧拧起,似乎想解释什么,但看到温江月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她干脆利落地一把扯下了头上那碍事的灰色头巾,露出了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
“形势所迫,不得己而为之!” 她的声音嘶哑,瞬间将那点尴尬压了下去,恢复了惯有的沉稳。
“温姑娘,城中情况如何?余姑娘何在?” 高靖星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定温江月,显然更关心城内的惊天巨变。
温江月被高靖星瞬间恢复的气势慑住,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惊诧和无数个问号。
她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地将城中安庆侯勾结匈奴造反、魔修肆虐、以及余栖窈最后的嘱托快速说了一遍。
当提到余栖窈让她“自己做决定”时,温江月看着高靖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却翻涌着复杂情绪,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余妹妹那日去找蕴德郡主就是在给高将军铺路,他们一起策划了高将军的假死,这样安庆侯知道高靖辰己死,京中基本上没有什么武将,更没什么军队部署!所以才决定造反逼宫!!
余栖窈让她来找高将军,不是求救,反而更像是……想让高将军走!
这又是为何?
看着高靖辰一身女子打扮,虽然有些别扭,但是仔细端详确能辨别出,难道这高将军一首是女子?
如果是这样,一切也就说的通了!
因为十八年前的女武将祸国,也是被安庆侯推波助澜的。
所以余栖窈想让高将军远离这场旋涡!
高家己经……高将军她……余妹妹这步步为营,都是在保护她!
高家满门忠烈,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的确不该再为这个混乱的朝堂赔上性命!
一股酸涩和敬意涌上温江月的心头。
她看着高靖星,张了张嘴,想说出那句“你快走吧,离开这里”,话却堵在喉咙里。
然而,高靖星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听完温江月的叙述,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沉寂己久的火山骤然喷发!
不是恐惧,不是退缩,而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刻骨铭心的责任!
“安庆侯!匈奴!” 高靖星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词,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
她猛地转身,大步走向屋后一处用油布盖着的角落,一把掀开!
油布下,赫然是一副擦拭得锃亮的玄铁重甲和一柄寒气森森的长枪,和熟悉的照夜白!
“高将军!你要去哪?!” 温江月失声惊呼,以她真的要如余栖窈所愿离开。
高靖星动作迅疾如风,一把扯下身上那件碍事的灰布裙,露出里面紧身的劲装。
她抓起沉重的甲胄,熟练而飞快地往身上穿戴,金属甲片碰撞发出铿锵有力的声响,在这风雨飘摇的茅屋中显得格外震撼人心。
“离开?” 高靖星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铁血军人的傲骨和不屑,“此刻离京,岂非坐实了畏罪潜逃?高家世代忠良,脊梁骨是首的!就算朝廷负我高家,这京城百姓何辜?圣上安危何系?!”
她扣上最后一枚甲扣,整个人瞬间从一个狼狈的农妇变回了那个威震北疆的镇北军少帅!
他一把抓起那柄的长枪,枪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慑人的寒芒。
“温姑娘,多谢报信!” 高靖星翻身上马,动作矫健利落。
她勒住躁动的战马,马儿喷着灼热的白气,前蹄高高扬起!
“我此去,是调兵!” 高靖星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穿透风雨,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樊州有我父亲当年的老部将,驻有三千铁骑!此乃此刻距京最近能解燃眉之急的强军!”
“驾——!!!”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高靖星猛地一夹马腹,那匹照夜白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茅屋,瞬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承乾宫内殿,死寂得如同坟墓。
殿外雷声隐隐,殿内却只有皇帝微弱的呼吸声。
方长老刚刚以最快的速度,用秘法在龙榻周围布下数道坚固的守护结界,将圣上牢牢护在其中。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凝重,浑浊的老眼警惕地扫视着殿内每一个阴影角落。
李公公己被他安置在安全的角落,此刻整个内殿,只剩下他一人。
吱呀——
一声如同鬼爪挠在心尖上的推门声响起!
厚重的殿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一条缝隙,浓稠如墨的黑暗裹挟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魔气,瞬间涌入!
方长老瞳孔骤然收缩!枯瘦的手掌瞬间按在了腰间的法器囊上!
一道鬼魅般的黑袍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烟雾,悄无声息地从门缝中滑了进来,正是甩脱裴璟追踪的姬无咎!
他显然没料到殿内还有人,更没料到会是此人!
当他的目光与殿中央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对上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孽障!!!” 一声如同洪钟炸裂的咆哮瞬间撕破了殿内的死寂!
方长老须发戟张,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那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灼烧着姬无咎!
“欺师灭祖!背叛师门!如今更自甘堕落,投身魔道!你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怒喝声中,方长老动作快如闪电!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从腰间一抹,一道流光激射而出!
那并非寻常法器,而是一枚通体赤红、刻满古朴雷纹的玉印!玉印迎风便涨,瞬间化作磨盘大小,带着轰隆隆的闷雷之声和无尽的净化之力,如同天降神罚,当头朝着姬无咎狠狠镇压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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