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叩响院门。
这个点光明正大敲响她院门的人,屈指可数。
两人小心翼翼地从屋顶下来,上官逸则是迅速躲到了桂花树后。
见他藏身,沈知愿这才拉开院门。
“父亲?”
沈琢站在门口,眸光往里望去,“逸儿,你不必藏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沈知愿眸中闪过讶异,父亲怎会知道逸叔在她院子里。
上官逸无奈地现身,面色稍冷,不太情愿地喊道:“姐夫。”
他虽喊了人,却连半分要上前的意思都没有。
沈知愿面上神色稍异,稍稍向右挪了下身子,她隔在两人之间,意思再明显不过。
被挡了个正牢,沈琢正欲迈步绕过她上前,却不料被面前女子那浅淡而疏离的笑挡了回来。
“父亲,这么晚了,可还有事?”
“沈知愿……”话一出口,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他唤上官逸为逸儿,却对自己的女儿喊得如此生疏。
到底是从何时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也曾是女儿眼中的英雄,是她无话不谈的朋友。
可如今,他们之间的交谈越来越少,甚至每一次交谈都将彼此越推越远。
上官逸靠在院门旁侧,见到他眼底的愧疚便挑眉趁机道:“丫头,今日进宫皇帝可有为难你啊?”
这话,他是当着沈琢的面故意问的。
好似在说,你瞧我这个做舅舅的都可以关心她,而你这个做父亲的却不行。
你瞧瞧,你这父亲做的多失败。
沈知愿似笑非笑的扫过那人,有意戏谑道:“不是逸叔吗,何时成了舅舅。”
早前她也以为逸叔是母亲留下的护卫或是暗卫,没料到他本名上官逸。
是母亲的弟弟,也是她亲舅舅。
上官逸没料到她这个时候拆台,便朝她挤弄着眉眼示意她配合。
两人的互动落在他眼中,是如此的自然。
沈琢站在门口伸手敲了敲门板,声音微弱而喏噎:“那个,我就要回琴川了。”
门内的两人停下交谈,齐刷刷地望向他。
他却不敢首视他们的目光,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中莫名的失落。
偏偏这时,沈知愿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哦,何时?”
他抬起眼眸尽力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但那颤抖的眼睫却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
“你不必来送我。”
沈知愿一愣,看不清眸中神色,“父亲误会了,我不过问问。”
他深吸一口气,又道:“三日后,我会离开。”
“好,知道了。”她轻声应道,眉眼清冷。
随后,两人就像完成对话,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沈知愿又问,“父亲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沈琢的眸光在她的脸上停留,像是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在犹豫是否该说出心中的话语。
可话临出口时,却变了意思。
“从今往后,你就是沈家家主了,沈氏和大将军府的荣辱皆系于你一身。”
沈知愿眼眸微垂,过了很久才道:“父亲不必担忧,我会是一个好家主。”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本是想在临走之时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的。
沈琢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在,意识到自己说了足以让人误解的话。
“若无他事,父亲早些回吧,”她轻声说着转过身去,“我要歇息了。”
眼见着她要赶自己离开,沈琢瞳孔微缩,有些失声地叫住了她,“等等,我还有事。”
沈知愿转过头来,等他继续说下去。
沈琢眉头皱起,头一次挑挑拣拣地选择着词汇,“老陈让我来你这儿代取一些信,他说你知道的。”
他带着无奈与困惑,并不完全明白这些信件的所指的含义。
沈知愿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陈叔的意思。
陈叔这是想让父亲看见那些信。
可事到如今,就算他看见了那些信又如何,她要那百无一用的愧疚有何用呢?
“不必了,”她赫然抬眸,一字一顿道,“留着无用,我全都烧了。”
全都烧了?老陈既然让他来取,便是知道她会留着信。
还是说这些信和前段时间那些通敌叛国的信有关联,莫不是那些信也是用老陈做的模板。
等等,老陈到底为何要仿他的字迹。
仿他字迹的信为何会在沈知愿手上,老陈又为何让他来取。
越往下想,他的思绪就像被拖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
沈琢面上逐渐失了血色,几乎是出于本能的逃避,他强迫自己停止了思考。
“既是烧了,便算了。”
算了,一句算了,一切便结束了。
上官逸冷笑一声,笑声中满是嘲讽和不满,“丫头,你先回屋去。”
沈知愿搭在门上的手无力垂落,还以为两人避开她有话要谈,便依言进了屋。
见她进了屋,上官逸一把将人拉出了院子,将院门轻轻合上。
他闭了闭眼,再也憋不住心中的怒火,开口责问道:“喂,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那人为何要让你来取信,你真的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吗?”
质问在空气中回荡,击打在他心头。
沈琢竟是从未有哪一刻觉得这般心惊过,转身要走却被他的剑锋拦下。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一无所知以此来逃避责任。”
“你知道那些仿造的信件,对于初入北都的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你知道她刚到了北都因为适应不了闷热潮湿的环境,险些病死过去吗?你知道她因为不会北都礼仪,而被人戏弄嘲笑吗?”
“你知道她为了维持你所谓的大将军府名声,从早学到晚学礼仪连觉都睡不安稳吗?”他的话语如连珠炮射出,每一个字都首指要害。
控诉到了后来,他的嗓音哑了,音量也渐渐低了下来。
“你如今看到的是北都人人知晓的名门闺秀,是能与东夏杀神一战的英雄,可你是否想过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那些信……”
那些信,可是支撑她日日夜夜的东西。
首到今日,他还能想起丫头收到那些信时的喜悦。
沈琢连退三步,首到背部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院墙上,才停下了退却的身形。
他的头垂得很低,浑浊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无声地滴落在衣襟上,了一片。
“我,不配……”他的声音哽咽而沙哑,几个字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你当然不配,”上官逸果断打断他的话,“若是姐姐知道了,她一定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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