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宣眸中闪过急切，“虽然她让我照顾你，可我本就是愿意的。”
其实他们两人在一处的时候也谈不上谁照顾谁，她远比他以为的要坚韧。
沈姝皱起眉头，无法理解男子反复横跳的话语，“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宣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整理好措辞。
“我是说，等为我父王昭雪之后，我也打算像你一样去游历江湖，去见识那些未曾见过的风景。”他顿了顿，满眼期待地看向她，“而游历江湖，正好缺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
他向前迈了一步，几乎是在女子面前停下。
两人相隔不过半米距离，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女子脸上。
“不如，我们凑合凑合，一道去。”
不知怎得，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险些听不见。
“你和我，我们志同道合。”她重复着男子的话，只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她志在行医救人，而他却想踏遍五湖西海，他俩应当也算不上志同道合吧。
“我能打，你会医，这样至少有个伴。”陆宣说。
沈姝闻言，眸光不禁黯淡几分。
她垂下眸子，目光落在手腕上像是自嘲地笑了笑。
医者不自医，此话当真没错。
她连自己还有多久好活都不知道，又如何轻易许诺于人。
沈姝沉默片刻，思绪纷乱。
最终，她还是选择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今日宫中之事。
“你都把人皮面具摘了，景王的事情还没解决吗？”
他摘了面具平安回来，按理说应该己经见到了皇帝，平了景王之冤。
可他方才却说，还未替父昭雪。
陆宣神色凝重，双眸中是难以掩饰的无奈，“我见了皇帝，甚至威胁了他，但他依然不肯松口。”
“我...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今的北落经不起动荡，他也不会去做破坏一国安宁的事儿。
沈姝紧张地盯着男子，只觉得耳边一片轰鸣。
“你威胁了皇帝还能全身而退，沈知愿当时不在场？”
若是她在场，身为沈副将一定会制止陆宣才是。
陆宣沉默片刻，“她在场。”
在场，在场却不阻止。
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
“她是没来得及阻止，还是压根就没阻止你。”她有些急切地问。
以沈知愿的性子，她多半是猜到了答案，可她仍然希望是前者。
“我让她去殿外，她去了。”
沈姝紧捂着胸口，一阵剧烈而干涩的咳嗽，“让她去殿外，和让她干看着皇帝被威胁有什么分别。”
她急不可待地往外走，语气中带着颤抖，“你可知当今圣上的性子？她这般放任你，圣上会如何待她。”
陆宣自知理亏，只好紧步跟上，伸手拉住了她，“你说的我都知道。”
沈姝甩开他的手，眼中满是担忧和紧张。
“她这么做会没命的，陛下怎么可能放过这样胆大妄为的臣子，更何况她手中还握有重兵。”
陛下向来多疑，对任何可能威胁到皇权的人都不会手软。
沈知愿此番胆大妄为的举动于圣上而言，就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随时都可能落下。
陆宣劝慰道：“不会的，她救国有功，当今形势陛下心中自有分寸。而且，他也会保护她的。”
“他，”沈姝眉眼轻蹙，“你说的‘他’是谁？”
“没……没有。”
她上前一步，眸光凝重，“到底是谁？”
谁在那，才让他这么有把握。
陆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我说的是五皇子萧玄钰。”
五皇子萧玄钰。
这俩人是如何扯上的关系，莫不是上次沈家被指意图谋反，两人就相熟交好了。
“他们……”
众所周知，五殿下虽一介纨绔却深得当今圣上喜爱。
只要他开口，陛下极少有驳斥的。
可事关北落皇室、事关皇权，陛下当真会因为五皇子而退让吗。
“就算陛下不听萧玄钰的求情，也不会贸然处罚她的。”他这般宽慰道。
北落政权不稳，若因处死沈知愿而失了沈家军，东夏必然会闻风而动扰的北落不得安宁。
至少，陛下不会在眼下致知愿于死地。
沈姝深吸一口气，思绪逐渐清晰。
临近院门时她停下脚步，“他们在一起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五殿下可是出了名的纨绔，我妹妹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陆宣闻言笑了笑，半认真半开玩笑道：“传闻中，我也不是个好东西。”
这般说自己的，这世间怕也只有景王世子一人了。
“那不一样。”沈姝下意识地反驳，说完突然愣住，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暴露了些什么。
陆宣走近半步，温润的眸子就这样注视着她。
“哦，哪里不一样。”
沈姝避开他的目光，心中有些慌乱。
她轻咳两声，镇定自若，“你虽表面看起来流连青楼酒馆，可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那些多半是你的伪装。”
“可那位五殿下自小受宠，恐怕真是为了寻欢作乐。”
“你虽然有草包名头，但到底是个谦逊知礼的。可他不仅风流纨绔，还是最为受宠的皇子。”
这样的男子想来是个无法无天的，万一将来妻妾满房怎么办。
陆宣站在那里神色复杂，他默默在心里向他的好兄弟道了句抱歉，随后毫无心理负担的问：“那你打算棒打鸳鸯？”
帝王之家向来都是薄情寡义的，更何况还是那位得宠的五皇子。
沈姝蹙眉看向他，厉声问道：“你有意见？”
“不敢。”男子飞快作答，不带丝毫犹豫。
她提步走去却又流露出几分挣扎，最终还是关上了门走回来。
陆宣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怎么不去了。”
沈姝缓缓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己是一片清明。
她早己离了沈家，又哪里有资格去管她。
“算了，如今沈家之事、沈家之人与我毫无干系，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所以，她不打算棒打鸳鸯了。
陆宣不知自己该替那俩人庆幸还是难过。
“那我们回房？”他试探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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