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荣臻目光轻扫，如寒芒掠过屋内众人，所及之处，众人皆不由自主地敛声屏气。
贺静安眼角余光瞥见傅荣臻的刹那，心猛地一颤，似有小鹿乱撞，连脚尖都不自觉地朝着傅荣臻的方向偏去。
傅荣臻神色淡然，未发一言，径首走向床前，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老夫人身上，眉头微微一蹙。
贺靖见傅荣臻上前，心中虽满是诧异，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行礼，急切道：“傅相，还望您能为我等主持公道。”
礼部尚书、户部尚书，今日倒是齐聚一堂。傅荣臻心中暗自冷笑，这局面，哪里还需要他来主持公道？
贺荔枝一脸忧虑地望着姜松为祖母诊治，担忧之色溢于言表。而其余众人，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暗自窃喜。
上一世，傅荣臻鲜少出席这般场合，今生却似对何事都要插上一脚。国公府这等功勋世家，若落在贺闲手中，傅荣臻自是讨不到半分好处，除非……
换个承袭之人，比如贺程，亦或是贺靖。
傅荣臻的目光落在贺静安身上，见她脸颊泛红，心中不免一阵烦闷，这般心思全写在脸上的女子，娶回去当真能对自己有所助益吗？
“似乎只要涉及二小姐，麻烦事便接踵而至。”
思索片刻，傅荣臻终是决定站在贺靖这边。
“臣女不明白傅相何意。”
说完，贺荔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不管你们要说什么，都请在堂外说。
“都这个时候了，在这里说和外面说有什么区别吗？这是你叫来的医师，府里也有我们的府医，今日便一同诊断看看，祖母到底有无好转。”
听到贺靖的话语，贺荔枝脸上无半分异色，她往贺靖的方向逼近了一步，温顺道：“大哥是得了失心疯吗？大姐房里的丫头给祖母下药，不是你查出来的吗？”
见她这般模样，在场的几位各自相视一眼，皆是有了自己的心思。
贺靖冷笑，收起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厉声道：“说不定，就是有人借着曾有人下毒之名，趁人病要人命。”
这话明显过了头，明里暗里都是在指贺荔枝为了国公府的身份，要置老夫人于死地。
“是啊，老身等人本就是怀着关切之心前来探望老夫人，想瞧瞧她身子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哪曾想，这贺家二小姐却处处设阻，这般行径，让人想不生疑都难。”
吕老夫人率先开了口，那原本便在一旁告状的小厮，此刻更是哭喊着连滚带爬地凑上前来。
声泪俱下道：“小的万万不敢说谎啊大人！二小姐她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些表面功夫罢了。小的还听闻，虞小世子府里请来的那位神医，给老夫人开的不过是些缓解伤痛的药罢了。”
这小厮心里可门儿清，老夫人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说完这话，他虽未抬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有无数道冰冷如蛇蝎般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自己身上，令他如芒在背。
傅荣臻微微眯起眼，目光如炬地睨向贺荔枝。
在他看来，这脏水泼在干净之人身上，才别有一番趣味。
“这小厮所言，你可认？”傅荣臻声音低沉，嘴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问的是贺荔枝，但姜松缓缓起身，并未行礼作揖，只是沉声道：“我开的，确实是缓解疼痛与助眠的药材。”
老夫人这病，早己药石无医，如今不过是一日拖一日罢了。
“傅相，你看他都亲口承认了。”贺静安赶忙站出，眼底添了几分得意之色。
“病入膏肓，任何药物都只是治标不治本。姜大夫开的药不过是为了缓解祖母的痛苦，让她能少些煎熬。若这便是所谓的‘表面功夫’，都有罪的话，臣女无话可说。”
贺荔枝闻言，神色未变，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见她如此，贺静安更加得意，她睨着贺荔枝，“既是如此，你就该照着哥哥的话，搬出国公府，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国公府，都好好避避嫌。”
“不属于国公府的人，怎么挤，也是格格不入的。”
魏姣一首是不怎么说话的，她女儿头脑简单，这时候说的话，也算是有几分道理。
虞京鸿听到这儿，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厮，“这么说，你是觉得本世子联合着二小姐，要害你们家的主子了？”
攀扯皇室可是大罪，更何况这个小世子还是目前太后最喜欢的人。
那小厮被虞京鸿这一问，吓得浑身一哆嗦，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音颤抖得厉害：“小……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如实禀报听闻之事。”
虞京鸿声音听着不冷不淡，一双桃花眼向上挑起：“听闻之事？毫无根据便敢在此胡言乱语，污蔑本世子与二小姐，你可知这是何罪？”
小厮吓得肝胆俱裂，连连磕头求饶：“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啊！小的也是一时糊涂，被他人蛊惑，才说出这等混账话。”
“虞世子，这是要将这奴才吓糊涂了？一事归一事，且不说医者不尽力替人诊治的习惯匪夷所思，连二小姐都不紧着找其他府医好好医治，你们这跟让老夫人等死有什么区别？”
傅荣臻不相信，有人会放弃了最后的生存机会。
真相太过于撕心，就像是众多人的无法选择，你是要一个人痛苦的活下来，还是舒心的离去。
贺荔枝...不是不想努力给祖母找活的生机....
她眼眶泛红：“祖母这病极为棘手，寻常府医来了也只是徒增祖母的痛苦。姜大夫医术高明，虽无法根治祖母的病，却能让祖母少些折磨。”
贺靖冷笑一声：“二妹妹倒是说得冠冕堂皇，可谁又能证明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
他上前一步，与贺荔枝正面交锋，“又或者说是，这不就是妹妹你最想要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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