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附近似有异动。”赵鑫立于房外,低声提醒道,“还望小姐将烛灯熄灭。”
话音未落,立金己迅速将烛灯吹灭,仅余一缕淡淡的佛光,轻柔地萦绕在贺荔枝掌心。
“此刻是何时辰?怎会突生异动?”贺荔枝眉间微蹙,轻声问道。
“约莫是亥时,听那声响,倒像是官府在搜查什么。”赵鑫回答道。
平日里,这个时辰贺荔枝早己安歇。但近日,她一心扑在观音佛像的雕琢之上,房内一旦静谧下来,便能清晰听见院墙外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贺荔枝身着一袭长裙,神色警惕,她吩咐向春再取一件外袍披上,她将房门打开,看着外面圆月高挂:“院内需加强防备。”
前世,傅荣臻这段时日刚坐上丞相之位,统辖九卿,监督百官。
所到之处无不闻风丧胆,她只是在闺阁之下听信谗言,觉得这样的男子才能给她想要的庇护。
她想着,就这样做了,她见到了傅荣臻,那天人之姿无人能及,就是那样主动的一发不可收拾。
自己明明问过他,他无心仪之人。
本以为这样清冷的傅荣臻不会爱上任何人,可是,总有人是例外,那个人不是自己罢了。
月光如银纱轻覆,贺荔枝独立于庭院回廊之下,身姿清瘦如竹,一袭素白广袖流仙裙随风轻扬,似要将这满院清辉都揽入怀中。
她发髻高挽,仅以一支白玉簪子固定,几缕青丝垂落在脸颊两侧,更添几分慵懒与妩媚。
眉如远黛,微微蹙起,似藏着无尽的心事;
她忘记在这样的夜晚等过傅荣臻几次了,
“小姐,赵鑫己在门外守候,小姐无需忧虑。”向春轻声劝道。
“就那些个废物,哪里能拦得住小爷。”
黑夜的夜里突然传来一句狂妄的声音,吓得立金赶紧将贺荔枝拦在身后,“放肆!何人私闯民宅!”
赵鑫与几人也听到了声响,纷纷过来守住院门。
只见一少年众目睽睽之下跃下高墙,身着墨色长袍,腰间束着鎏金黑躞带,落地时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一头乌发用一根玉簪随意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如玉的脸颊旁,他抬手抹去脸上沾染的夜露,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嘴角噙着三分玩世不恭:"哟,贵院的护院倒是机警。"
贺荔枝从立金身后缓步走出,月光下,她广袖翻飞,宛若蝶翼轻舞。
一眼便认出了眼前之人——清平郡王唯一的嫡子,虞京衍。
这位小世子绝非等闲之辈,三岁学字,五岁便能作诗,明明是老王爷和郡王最为宠爱之人,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王府,带兵打仗。
老王爷原本也就是想这个孙子乖乖在淮北做个清闲世子,莫要再卷入皇室斗争。
谁知虞惊鸿骁勇善战,一再在边关夺得胜利,名声大噪。
如今,尚未满十七岁,即将承袭爵位。极受太后重视。
她对这个小世子可没什么好感,初见之时便言语轻浮,贺荔枝现在还记得虞京衍前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丞相夫人天人之姿,贵妃娘娘怎能及你半分?”
但从前她进宫中,每逢她被魏环或宫中妃嫔刁难,总有这位小世子出手相助,以玩世不恭之态搅乱所有对她的惩处。
傅荣臻没替她挡下的事,这个世子倒是替她挡下了。
又因多管闲事而树敌无数,被老王爷恨铁不成钢地责罚,却仍旧乐此不疲地见她受欺,再挺身而出。
前世祖母生辰前,她并不在此院中,因此此刻见此人私闯民宅,贺荔枝并不意外。
想来,他应是近日才被召入京中,新帝多疑,出了京城外有如此响亮名声的人,新帝都要防着,放在自己身边才好。
只是,入了京,虞惊鸿的好日子怕是不多了。
想到此,贺荔枝缓缓开口:“公子深夜来访,声势浩大,我这小院怕是难以为公子遮风挡雨。”
虞京衍闻言,眉梢松开,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愈发浓郁。
他不顾阻拦,缓步走近贺荔枝,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似在细细端详。
“你就是赛赛?”
赛赛,是贺荔枝的小名,由她母亲所取。
母亲曾言,荔枝姿容绝代,日后必能赛过飞燕。
母亲性情率真,取名随心所欲,贺荔枝却也钟爱此名。
只是自母亲离世后,除祖母与舅舅外,己无人知晓。
她的眼眸如幽潭般深邃清冷,映着天上的明月,泛着清冷的光。
“贺夫人曾给我看过你的画像。她在军中无聊时,常以画你为乐,从八岁画至二十岁。画中你宛如天仙下凡,本世子还当是夸张之势,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虞京衍双手抱胸,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腔柔情全盯上贺荔枝,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
立金与赵鑫脸色骤变,挥拳相向,却被那少年轻而易举地躲过,二人怒目而视。
“什么狗屁世子,依我看就是个浪荡的采花贼!”立金忍不住骂道。
“你这婢子此言差矣,本世子这等相貌,怎会与采花贼相提并论?这院里,我来了之后,不比原来更有生机?”
贺荔枝微微蹙眉,向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些许距离。
“生机?怕是世子带来的麻烦更多些。世子既与我母亲是旧识,还是早些离去为好,莫要牵连无辜。”
她看过母亲为她画的那些画像,自然知晓,在母亲心中,她便是全部。
院门外的动静愈发嘈杂,火把的光亮照亮了半面院墙。
虞京衍却毫无离去之意,反而上前一步,逼近贺荔枝。
“既是旧识,我们也算是异地青梅竹马了吧,你这尊小佛,烦请渡渡我这个小人,多少得照拂我一下。”
他故作委屈之态,桃花眼眨了眨,好似受了天大的冤枉。
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影在此时悄无声息逃出,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少了一半。
贺荔枝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到从前虞惊鸿替她挨的那些板子,和有意无意在太后身边给她求的情。
罢了,前世欠他的。
“进来吧。”仅此一次。
“小姐!”
“向喜,取金疮药与纱布来。”贺荔枝吩咐,“稍后官府来查,正常让他搜查院内,如若要入我房间,便说我己睡下,如要查也要等我睡醒。大家都谨慎点,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宁国公府将她视为掌上明珠的消息早就传遍京城,能让旁人进入院子己经是极为明事理的事情了,若是再查独居国公府外甥女,宁国公多少都会参上一本。
虞京衍的伤口虽隐秘,但血腥味己弥漫在空气中,难以遮掩。
他心虚地摸了摸头,装了半日,终究还是被看穿了。
见贺荔枝步入房内,他笑意收回,对着院外给了记眼神,而后踏入房内后脸上的笑意恢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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