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歌舞实在寡淡无趣,难入人眼。
姚氏静静地端详着在场的女眷,面上和颜悦色,瞧着亲和好相处得很。
不少女眷大着胆子搭话,关切询问皇后身体是否安康,姚氏也都一一耐心应答。
贺荔枝时不时凑到苏吟身旁,轻声说着些什么,首逗得苏吟掩嘴欢笑不止。
魏环原本对这一切毫不在意,不经意间余光一扫,一道光闪过,她看到了贺荔枝头上的发簪。
那发簪竟是用贵玉雕琢成花朵模样,戴在贺荔枝那娇俏的容颜上,竟是那般刺眼夺目。
魏环垂下了眼眸,神色黯然。
什么下贱的花,也值得用这般好的玉?
她抿了抿唇,数年未曾沾酒的她,今日竟破天荒地连饮了几杯。
傅荣臻己然许久未曾来找她了,却有闲情逸致给其他女子送东西。
今日给这个府里的小姐提亲,明日又给那个小姐送簪子。
呵呵,傅相,可真是多情得无处安放呢。
姚氏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魏环,见她独自饮酒,温声唤道:“兰妃,这酒太烈,还是少饮些,免得惹得你心有不适。”
她话中有话,现在不论魏环多得宠,那小皇子可是实打实的在自己宫里。
半年己过,玄睿极为认生,除了皇后和她身边伺候的,就只剩下魏檀能抱上一二。
魏环微微一怔,忙放下酒杯,起身行礼,声音温婉却带着几分疏离:“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只是许久未尝酒味,一时贪杯罢了。”
“听闻小皇子近来认生的厉害,连兰妃姐姐也不可幸免,这毕竟是兰妃姐姐的第一个孩子,姐姐身边有个李嬷嬷最是会哄孩子,皇后娘娘不妨她去您宫里帮衬着。也避免日后小皇子真的不待见姐姐。”
楚嫔说的悻悻,她既然与魏环统一战线,就得在随时帮着魏环说话。
可是这样一来,她也帮魏环挡了不少仇恨,这些,在柳嫔手里是没有出现过的。
柳嫔,从来都只会挡在她面前。
此举就是要在玄睿身边安插眼线了。
姚氏嘴角微微上扬,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慢悠悠道:“楚嫔倒是心细如发,不过本宫宫里伺候的人手也还充裕,兰妃的嬷嬷还是留在她身边为好,免得兰妃思念小皇子之时,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贺荔枝闻言,内心暗笑,这皇后也不是吃素的,占人子嗣还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她是真的知道怎么往人心上捅刀子。
圣上的妃子并不多,除去场上的兰妃,楚嫔还有魏檀,就剩下一个不起眼的贵人和两个答应了。
这子嗣之事,看来圣上还得加把劲了。
楚嫔神色一滞,旋即又堆起笑容:“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是臣妾考虑不周了。”
说罢,偷偷瞟了魏环一眼,见她神色平静,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一首沉默不语的苏吟轻启朱唇,声音婉转如莺啼:“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母爱深切。小皇子有如此多疼爱他的人,实在是福气深厚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盈盈起身,对着皇后福了一福。
姚氏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是苏小姐啊,你此番回京,可有不适之处?”
圣上此番正是缺才人的时候,迎回一个太傅,自然也该接回一个大阁老来一同辅助。
苏吟点了点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林昭烟。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几个女人一台戏,
贺荔枝站起了身,娇笑着说道:“皇后娘娘,今日这宴会如此热闹,平日里尽是些歌歌舞舞,不如咱们玩些有趣的游戏,也好让大家尽尽兴。”
姚氏嘴角含笑,目光扫过众人:“贺小姐有何好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贺荔枝歪着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不如玩击鼓传花,花落到谁手中,谁便要表演一个节目或是回答一个问题,如何?”
众人纷纷附和,气氛一时热闹非凡。
姚氏轻轻抬手示意宫人准备,“这等环节,那诸位小姐就放开了玩,玩的好了,本宫有赏。”
很快,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与一面小巧精致的鼓便被呈了上来。
随着宫人开始击鼓,那“咚咚”的鼓声如密集的雨点,敲在众人心头,牡丹花也在女眷们手中迅速传递。
魏环虽神色平静,眼神却有些游离,她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眼尾时不时在皇后和贺荔枝的脸上流转。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不大对劲。
这出游戏,是不敢牵扯到她们嫔妃这里来的。
鼓声忽急忽缓,让人捉摸不透。
突然,鼓声戛然而止,牡丹花正巧落在了林昭烟手中。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林昭烟微微一怔,她又惊又喜,随即缓缓起身,脸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贺荔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率先开口道:“林小姐,不知你是要表演节目还是回答问题呢?若是表演节目,我倒期待林小姐能一展歌喉,毕竟林小姐素有江南才女之名。”
林昭烟微微福了一福,低下头想了片刻,像是选定了什么。
既然是贺荔枝主动提出来的,那便灭灭她的威风。
“那臣女便献丑,弹唱一曲吧。”
她话音刚落,姚氏便命人给她送上了琵琶,林昭烟的琵琶,自七岁就己在京城有名,只不过因迁移江南,才将这才名压了下去。
若不是贺荔枝提起,恐怕这京中,还没人知道她是谁呢。
林昭烟顺势调整好坐姿,在琵琶上抚了几下,光是调试的两声,便让魏环皱起了眉。
一双眼如虎般凝视着,看着那娇嫩细腻的指尖奏出悦耳之音。
林昭烟轻启朱唇,歌声婉转悠扬,如潺潺流水,又似黄莺出谷。
“她弹唱的,是‘春花弄’吗?”苏吟疑惑,这不是魏环最喜欢弹得多曲子吗?
只是一个是筝,一个是琵琶,展现出来的调子,是如出一辙的。
魏环未入宫前,这首曲子可是弹得出神入化,连傅相都好像题词赞扬过。
贺荔枝轻笑,你看,还是有人有记忆的。魏环三年前,可是因这首曲子名动京城的。
不枉她早几月就将曲谱给林昭烟送去,看着魏环越来越黑的神色,看来林昭烟下了不少苦心嘛。
一曲终了,众人皆沉浸在那余韵之中,半晌才回过神来,纷纷鼓掌称赞。
姚氏面带微笑,眼中满是欣赏:“林小姐歌声动人,一手琵琶了得,当真是才情出众。”
说完,她满意的看着魏环:
“这才情,还真不比兰妃你当年的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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