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把膳食给她送进去的！”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喜春。
贺荔枝极少这般怒不可遏。
这两个月，府里众人对她的态度岂会看不明白，竟还有人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当帮凶，那就休怪她心狠手辣，来一场彻底清肃。
向喜事先便将事态观察得透彻，次日便把查到的种种情况一一道来：“喜春每次前往厨房前，都会先经众人之手，宣称这些膳食毫无问题。她还在小厨房众人面前，说了不少小姐的坏话，说夫人因没能吃好喝足，夜里总是辗转难眠，故而要求加餐，还瞒着众人，夜里偷偷给夫人额外做上两顿。”
“又因这些膳食是从外面送进来的，小厨房便未做记录。”
“放肆！”
贺荔枝猛地一拍桌子，她那张清冷且贵气的脸上，此刻满是盛怒。
她平日管家向来温和顺遂，难道这些人就真以为她不会施以惩戒了吗？
国公府里的奴仆，皆是连续几代的家生子，若非犯下重大过错，主子一般是不会轻易处置的。
不多时，国公府近来负责照料余氏饮食起居的奴仆们，纷纷被唤来跪在地上。
因着怀孕，国公爷又不在，她们全部都是女眷。
少女端坐在榻上，温暖的朝阳洒落在她的脸上，仿佛为她添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映得那雪白的肌肤如同暖玉般细腻莹润。
奴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今日基本都到齐了，唯独少了喜春。
哦，原来是喜春告假了。
桌上静静搁着个食篮，方才提及的那些吃食己然被一一摆了出来。
记册稳稳握在向喜手中，她仰起头，目光严厉，语气笃定地问道：“这篮子里的吃食，究竟是何人带进夫人院子的？”
贺荔枝目光冷冷扫过跪在地上的奴仆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的表情。
让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见众人不说话，贺荔枝站起来，绕着几位奴仆走了一圈，淡淡地问道，“有谁知，夫人现下身怀几月了吗？”
少女眼波流转，听不出喜怒。
奴仆们面面相觑，依旧无人敢应声。
片刻后，一个平日里还算机灵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回……回小姐，夫人现下身怀己有六月有余。”
“小姐，这是画灵。”
“除了画灵，便再无人知晓夫人身怀有孕究竟多久了，是吗？”
此言一出，仿若重锤落下，不少人浑身一颤，赶忙纷纷道出余氏的身孕月份。
随后，贺荔枝再度抛出几个问题。
所问之事，不过是余氏日常饮食方面的禁忌、近日衣着的尺寸，还有喜春当下受重用的程度。
众人虽对答顺畅，却也满心疑惑，这些问题平日里全嬷嬷不知强调过多少遍，现在这么密集的发问，小姐是什么用意？
贺荔枝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回众人身上，冷冷道：“既然知晓夫人身怀六甲，饮食要极为严格，起居上心万分，那你们有没有人能跟我说说，这桌子上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夜里出现在夫人的房里？”
奴仆们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却依旧无人敢率先开口。
贺荔枝目光如炬，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声音愈发冰冷：“怎么？都哑巴了？平日里一个个伶牙俐齿，如今到了关键时候，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画灵！你来说。”向喜率先发问。
画灵的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小姐，奴婢……奴婢，奴婢也只是听说，这些吃食是余府的夫人特意嘱托喜春，夜里要先给夫人备着，免得起夜难受无从进食，都是对夫人身子有好处。”
贺荔枝冷笑一声，“对夫人身子有好处？那为何不光明正大地送，反而要偷偷摸摸？我倒是不知道，现在这国公府，老夫人走了，还有别的府的夫人来做主了。”
画灵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小姐，奴婢也只是听说，只是进夫人院里的膳食，奴婢们都敢人头担保是没有加其他不好的东西的，也自然不会让夫人有性命之忧。”
心里头心疼夫人没有好东西吃的话，画灵是不敢说了。
只是缩着脖子，希望贺荔枝不要再问了。
“没有性命之忧？呵呵，我看你们是都想要夫人在生产之日活不下来，好让你们日后在府上安生过没有主子的日子！！”
众人被贺荔枝这番狠厉的话吓得连连磕头，哭着说道：“小姐息怒啊，奴婢绝无此等心思，奴婢们一心都盼着夫人能平平安安诞下小主子呢。”
她们也没做错什么啊，不过就是想夫人吃的好一点，不至于餐餐吃不饱，想吃还不敢说，那喜春说的也是真的，哪里有贵人怀孕还吃的藏藏掖掖的。
明明是小姐自己做的不地道。
“你。”贺荔枝指着一个厨娘，“我记得你刚生产完不久，女子生产，是否是九死一生的大事。”
别人她不敢说，那个厨娘确实是从鬼门关爬出来的，当时生产完要不是靠着夫人接济，她夫君不敢看不起她，不然，她身体太差，换个没有背景的，早就将她拖去乱葬岗等断气了。
“你胎儿出生后几斤几两？”
那厨娘身子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后怕：“回小姐，我那孩儿出生时较为壮实，得有八斤多点，接生婆都说若不是夫人心善，给了些滋补药材和银钱，让奴婢能好好吊着一口气生养，怕是……怕是奴婢都难熬过那几日。”
贺荔枝目光愈发冰冷，扫视一圈众人，声音凌厉如刀：“你们都听见了，女子生产本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大夫诊断夫人本身就有胎儿过大的迹象。”
每一句话，贺荔枝都说的恨铁不成钢。
“你们倒好，被喜春三言两语哄骗，若是夫人届时因为胎儿大生养困难。那余府夫人与咱们国公府有何干系？她的话你们便如此深信不疑，还偷偷摸摸送吃食进夫人院子，若这其中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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