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师秋雨说得斩钉截铁，硬是让徐嬷嬷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徐嬷嬷缓过气，觉得是不是自己没有把话说明白，她准备开口再细说一遍。
如果小少爷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她不敢想象太夫人知道后的样子和状况。
无论如何，她都要带着小少爷回府！
师秋雨看得出徐嬷嬷还想把之前的话说一遍，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她先别开口。
“嬷嬷，按照老国师的意思，出事时，他最好在府里，如此祖宗保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是你坚持要把他带回去的原因，对吧？”
徐嬷嬷点头，没错。
“我不否认，钟家的祖宗很能庇护他们的子孙，不然西北肯定要出大事。”
钟家人守着西北大关，有钟家军在，西北关外的敌人根本打不进来。
钟国公府的底气，就是钟家代代出名将，带的钟家军赫赫军功。
师秋雨说的话，句句说到了钟全和徐嬷嬷的心坎里。
他们为自家骄傲。
“那么有一个问题来了，钟家的祖宗在庇护西北，他回去，谁庇护他？”
这话问得一点不含蓄，而且很有歧义。
“师姑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少爷是钟家的血脉，钟家的列祖列宗自然会护着我们小少爷。”
“我知道他是钟家的血脉，我的意思是，钟家的祖宗很忙，护了西北那一群，就护不住他了。”
厉亭简首被师秋雨的这一番话惊住了，这祖宗庇护还分这么清楚的吗？
钟全和徐嬷嬷被师秋雨说得迷糊。
他们心想，祖宗还会挑人？
“师姑娘，你的意思是，钟家的祖宗要护着我祖父他们，我就是个多余的？”
这话，徐嬷嬷可不爱听。
“小少爷胡说八道什么，您可不是多余的！”
钟全：“她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钟家多余的那个，所以祖宗不肯保佑我。”
师秋雨敲桌，“难道我的话还不够明白吗？”
钟全，徐嬷嬷和厉亭同时摇头，又同时点头。
师秋雨自言自语，“我的话也不难明白啊。”
她挑眉看着三人，“那我再说一遍，钟家祖宗不是不想保佑他，只是他这一劫，祖宗保佑没用，得看他自己。”
“师姑娘，老国师……”
徐嬷嬷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老国师，师秋雨也不耐烦了。
“嬷嬷三句不离老国师，那这事你们请老国师吧，我就不管了。”
不管，没银子，伤心。
师秋雨的眼神又飘到了银票上，能看不能拿，这是什么虐刑。
徐嬷嬷一听师秋雨不管了，更急了。
“师姑娘，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她脸上的皱纹因为着急紧紧地挤在了一起，看着更苍老了。
她怕师秋雨真的不管了，连忙说道，“老国师仙逝了，这事您不能不管啊。”
“老国师死了，新国师总不至于没有点本事吧？”
她记得师老太爷说过，国师殿的那位老头子带了个孩子回去，颇有慧根。
连太爷都这般认可，那孩子一定能继承老国师的通天本事。
钟国公府请国师还不容易，哪怕府上请不来，圣上下一道圣旨的事情。
师秋雨忘了自己在岭南墓地生活多年，京城里的一切早己物是人非，不可能和曾经一样。
徐嬷嬷倒是听懂了，师秋雨说这句话的意思。
“师姑娘恐怕有所不知，老国师于十五年前仙逝，之后国师殿关闭。虽然新国师己经出关，但每月只算一卦，钟家一时之间请不来国师。”
老国师死在了十五年前？
看来回京后，她得先看看哪些人死了，哪些人还活着。
师秋雨突然希望明日早些来。
“师姑娘，小少爷的死劫，您能破？”
不怪她会担心，毕竟老国师都破不了的劫，她不确定这么年轻的师家人能完全破解。
如果师老太爷的手札里面留了话，那她一定能做到。
师家的本事，是太夫人总念叨在嘴边的。
师秋雨：“我说得够清楚了，花钱消灾。你们再拖时间，他能活着的可能越小。”
徐嬷嬷猛地站起来，“没有拖时间，您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你们不愿意相信我而己。”
“老奴没有不信师姑娘，只是当年老国师……”
这回连钟全也听不下去了，“嬷嬷，别说当年了，我们只说眼前。”
徐嬷嬷的头脑可算是清醒了，她连声说对，“看老奴这嘴，真是会得罪人。”
钟全：“师姑娘，你看破我这劫，你要多少银子？”
“一万两。”
“行，那这些不够。”
钟全出门带了多少银票，自己心中有数。
桌子上的面额不够一万两，他问徐嬷嬷，“嬷嬷身上可带了银子？”
徐嬷嬷点头，结果把身上掏空了也只有三百多两。
钟全看向厉亭，“老大……”
“你还不知道？我真没有几两银子。”
厉亭是个没钱的上峰。
钟全同情地看着没钱的上峰，“那我能上去找那谁吗？”
两人都知道那谁是谁，厉亭却果断摇头，“你这一上去，恐怕要露馅，不能打草惊蛇。”
说着，他还抬头看了眼楼上。
那对男女住的房间在二楼尽头，如果不是外面下着雨，楼上楼下又隔得远，恐怕楼下的动静早就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钱不够，他们呢？”
钟全指了指角落里的同僚们，得到的也是没钱的肯定答案。
“师姑娘，你看能不能先欠着？”
钟全说这话的时候，脸都微烫了。
他钟小少爷出门，这还是头一次要欠账。
师秋雨早己按捺不住，“那我先算这一沓银票？”
“对，先数一下，看缺多少银子。”徐嬷嬷说。
师秋雨拿起银票数了起来，“一共是八千七百五十五两，算上嬷嬷这些，还少，八百八十三两。”
“师姑娘，少得不多，能不能先欠着？”
徐嬷嬷不愿意自家小少爷说出欠人银子的话，她来开口。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银子不够就会损因果。”
“如果钟家能接受一个魂魄不全的小少爷，那我还可以算你们多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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