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里面是尸体,发出敲击声,说明诈尸了。
今天如此特殊的日子,尸体诈尸不是什么稀奇事。
真不诈尸,那才叫稀奇。
师秋雨知道,两副棺椁里面分别是张九郎和张子平,他们死时魂魄己散尽。
两具尸体诈尸,附体的不会是这两人的魂魄,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此时,棺椁里没有敲击声,像是某种吟诵。
师秋雨想听清楚,她不得不往前走,拉近距离。
院子里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师秋雨摒弃其它无关的声音,只倾听棺椁里面发出的声音。
那是,一道带着喘息的沙哑低喃。
不是人语,也不是鬼语,生僻拗口,她好像听过……
师秋雨努力回想,心中终于有了答案。
棺椁里的声音,是妖言!
附身尸体的东西,是鬼妖!
师秋雨没想到张家会引来鬼妖,一来还是两只。
两只鬼妖,冢尸,加上外面那些被人皮灯笼引来的东西……
是谁如此狠毒,想让张家万劫不复?
张家的死劫,果然不简单。
虽然张修明背主,但是师秋雨很清楚,她要对付的敌人并不是他。
冤有头债有主,她不想报仇的路上背负太多无谓的因果。
幸好她当断则断,没有要磋磨张家的想法。
不然张家的这道劫,可能会反噬到她身上。
不过,鬼妖这种妖物很凶残,决不能放任现世!
这件事,她注定不能袖手旁观。
姬景则走到师秋雨身边,“听出来了?”
他一副清冷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姬大人觉得是什么?”
“鬼妖。”
“姬大人厉害。”
师秋雨等着姬景则下一句,结果这人听完称赞就转身,走了?
不是,他什么意思?
**
“一群废物!”
张修明见府里的下人抓不住公鸡,他命令佟家兄弟去抓鸡。
棺椁里的情况有些不对,他需要鸡血镇邪。
公鸡是师秋雨让佟守他们带进来的,她没说该怎么用。
眼前的情况,佟家两兄弟肯定姑娘要用到这只公鸡,所以他们不能让公鸡跑出去。
佟守让佟阳待在祭台旁边,他则跑到墙下一起抓鸡。
柳氏看着冢尸抓挠孙子的棺椁,心惊胆战,后悔不己。
如果她知道冢尸会失控,她绝对不会把它们交给张修明。
不管是府外的人皮灯笼,还是祠堂里面的冢尸,她只想用这两样东西让张家罪有应得!
柳氏压下心中的痛恨,表现出一脸慌张。
“老太爷,棺椁里面为什么会有声音?是不是子平没死,他是不是还活着?”
“只是小鬼借尸,我会处理。”
柳氏还想张口,张修明抬手让她不要说话。
张修明叫起大儿子,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你来念祭文,不要管别的事情。”
张大老爷从祭台上拿到祭文,他投给妻子安抚的目光,朗声念祭文。
张修明在祭台前动笔,写完西张符后走到两对童男童女面前,看过之后赞道,“佟老二的手艺不错。”
佟阳站在旁边不接话。
张修明没有斥责佟阳的无礼行为,他当着佟阳的面,把西张符贴到童男童女背后,然后从怀里拿出一盒朱砂,准备点砂为眼。
“张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佟守抓住了公鸡,提着鸡回到祭台旁。
张修明看公鸡还活着,“老覃,赏。”
老覃跟在佟守身后,听主子的吩咐拿出一两银子打赏。
佟阳接赏很积极,“谢大人。”
“张大人可是要朱砂点睛?”佟守问。
“不妥吗?”
“不敢。”
“那就闭嘴。”
张家接连出事,张修明失去了耐心。
他用朱砂点了童男童女的眼睛,打定主意要尽快让两对纸新人拜堂成亲。
司徒刈注意到张修明的做法,蹙眉冷哼,“旁门左道!”
“太爷爷,左边那对童男童女有鬼。”
“有吗?”
司徒刈眯眼想看清楚一些,姬景则挡住了他的视线。
国师大人,挡道了!
“司徒大人,借一步说话。”
没人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是转眼,司徒刈带着曾孙,姚芷,李德清和李宝宁离开了院子。
他们没有惊动旁人,等老覃发现院子里少了人时,他们己不知去向。
“老太爷,司徒大人他们不见了。”
老覃向主子禀明情况,张修明刚把两对童男童女放到祠堂正前面的台阶上。
张修明头也不抬地摆弄着纸新人,“不用管他们。”
“师姑娘和另一位大人没走。”
张修明这次倒是转头看了一眼,知道是谁,只是皱了下眉头,没有说什么。
**
师秋雨站在院子里的正东,震位上。
鬼日,阴盛阳衰。
血月,阴至极。
震位卦象是两阴爻在上,阳爻在下,与当前的情况相合。
以中天震位起阵,可破阴气,亦可引天雷破劫。
不过当前,师秋雨一动不动,她没有起阵。
她盘腿坐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张修明摆弄那两对童男童女。
果然,这两对童男童女成了新人的纸身。
张修明点了六根香,分别置于两对纸新人前。
香气缠绕着纸新人,张修明把两根红线绑在了纸新人的身上。
牵红线,引新人,懂得倒是挺多的。
师秋雨注意到,张修明在纸新人的眉间抹上了香灰。
她掏出了三枚铜钱,随手掷地。
卦象不清。
师秋雨收起铜钱,换另一边手托着下巴。
张修明收拾好纸新人,退后三步,“起!”
纸新人在他的一声起令中,缓缓动了起来。
“进去拜堂。”
张修明指着热闹的喜堂,让纸新人自行进去。
喜堂里面,冢尸还在抓挠棺椁,而棺椁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敲击声,一刻都不太平。
张修明发现,左边那对纸新人要灵性一些。
左边的纸新人先跨入了祠堂,但它们没有拜堂,而是冲向之前就摆好的喜台一顿砸。
右边的纸新人倒是想拜堂,可喜台被砸之后,它们失去了指引,原地转圈圈。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张修明眼睁睁看着祠堂里面乱象再起,他怒目对向佟家两人。
“你们在纸人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老太爷,它们要动香炉!”
柳氏惊叫,张修明顾不上佟家兄弟,恼怒又惊骇地看着纸新人爬上香炉。
之前有喜台挡着,众人没有看到这鼎香炉和香。
香炉是矮脚的,里面插着一根两指粗,半人高的香。
矮脚香炉与香之间绑着很多根红绳,红绳上还挂着符。
附身在纸人上的嫣红盯着香炉和香,“原来有这东西镇着,难怪两只东西不跑出去。”
淹死鬼站在香炉边摇摇欲坠,他不敢踩红绳,更不敢碰符,“姐姐,怕……”
“怕什么,又不是拿来镇你的。”
对哦!
淹死鬼跺脚,站稳了。
“继续干活。”
嫣红上手扯红绳,她让淹死鬼撕符。
因为有纸身护着,他们一扯一根,一撕一张,对他们没有一点伤害。
一道,两道阴影压在纸人身上,嫣红和淹死鬼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鬼用力,干完赎身。”
“姐姐,我,听话。”
“来,拔香。”
红绳扯完了,符也撕完了,嫣红叫上淹死鬼拔香。
“姐姐,影,子!”
“什么影,子?影子?!”
嫣红这才发现他们身上有两道影子。
她抬头一看,只见原本趴在棺椁上的两只冢尸,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他们旁边,鬼视眈眈。
淹死鬼抓住嫣红,簌簌发抖。
嫣红也跟着簌簌发抖,两副纸身因此磨蹭出纸声。
两只冢尸没有发起攻击,但它们的眼神很危险,随时要攻击的样子。
一段鬼语入耳,嫣红不抖了。
她喊上淹死鬼,“姑娘让拔香,快!”
祠堂里,一对纸新人在原地转圈,一对纸新人在拔香,冢尸鬼视眈眈,棺椁里的鬼妖安静了。
祠堂外,柳氏抓着张修明让他赶紧想办法。
张修明惊恐不安,整个人呆住了。
他上了年纪,被柳氏如此摇晃,人很不舒服。
“老太太,快别摇了,老太爷这样会不舒服的。”
老覃在旁边相劝,他不敢拉开柳氏,只能用力搀扶着张修明。
“快……跑……”
张修明看到镇着冢尸的香被拔掉,他踉跄退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冢尸在香拔掉的瞬间,锋利的尸爪一挥,抓破了纸人。
嫣红在纸身破裂时拽着淹死鬼跑了,冢尸连他们的鬼气都没沾上。
没有了镇压,冢尸冲出了祠堂。
师秋雨发出拔香的命令后,她从地上起来,开始布阵。
当冢尸出来时,阵只完成了一半。
她继续布阵,目光紧随冢尸。
两只冢尸冲向张修明,就在它们要咬上他之前,柳氏被他抓住丢向了它们。
柳氏以为张修明会护着她,当她被他丢向冢尸的那刻,她又一次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冢尸并没有撕咬柳氏,它们甚至十分乖巧,轻轻地把柳氏放下,然后再次冲向张修明。
张修明根本逃不掉,他想用老覃挡一挡,结果他和老覃都一同被冢尸抓住了。
老覃连一句救命都没发出来就断气了。
张修明被咬了,却没有死。
“为什么它们不咬你!”
柳氏走到张修明面前,笑了,“为什么?你忘了它们,是谁的东西吗?”
张修明像是看到了活命的希望,“柳氏,快让它放开我。”
“不可能。”
柳氏的回答让张修明瞪大双眼,他不敢置信。
“张修明,我恨你。”
张修明宠柳氏,除了她貌美,就是她会撒娇,并对他言听计从。
恨,从何而来?
他只想到一个缘由。
“子平的死……”
“你以为只有子平吗?我的儿为何体弱多病,那是因为你做的孽!”
“你真以为,我是真心跟你吗?如果不是你,我的夫君不会死!为了报仇,我必须从了你。”
柳氏把藏了几十年的恨暴露出来,她期盼着这一天很久了,终于被她等到了。
“你,是谁!”
“反正你要死了,我就告诉你吧。”
柳氏上前,贴着张修明的耳边轻声说话。
“当年你是怎么杀害我夫家的,如今我也要让张家经历一遍,他们都要死!”
张修明听完柳氏的话,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死后的张修明成了冢尸的食物,柳氏痛快地发出笑声。
“去,吃了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张家众人亲眼目睹张修明被冢尸咬死,首到冢尸冲过来,他们才想起继续逃命。
院子里,张家人根本逃不掉。
有人冲到师秋雨面前求救,师秋雨却退后一步摇头,“救不了。”
“为什么!”
师秋雨先看了眼妇人,再看扎着两髻的小姑娘,“你多大了?”
“我十一岁,姐姐,你救救我和娘亲吧。”
“如果可以,我也想救。但是你们的命数都被张修明换取了,今晚必死。”
她也是在张修明死的那刻,才发现这个事情的。
母女俩人痛哭。
张大老爷为了保护妻子死在冢尸身下,张大太太误打误撞冲到了师秋雨面前。
“师姑娘,我儿他是不是也要死?”
如果早知道全家都要死,那她绝不会让儿子离开。
“他,能活着。”
旁边的母女震惊得忘了哭泣,妇人开口,“为何小七能活着?”
“命数如此。”
张家人纷纷惨死,院子里弥漫着不祥的死气。
师秋雨不想沾染上这份不祥的死气,她迅速爬墙。
她不是第一个爬墙的,姬景则和佟家兄弟都在墙上。
“你能救他们吗?”师秋雨问姬景则。
姬景则看着血气弥漫的院子,“救不了。”
师秋雨视线越过姬景则,问佟家兄弟,“你们呢?”
佟阳抱着公鸡摇头,佟守也跟着摇头。
师秋雨:“都救不了,那就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眼前。”
“姑娘,您别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我有点怕。”佟阳心有戚戚焉。
“怕报应?又不是我们害死他们的,报应落不到我们头上。”
师秋雨瞧了眼他怀里的公鸡,“你抱好这只鸡,等下有用。”
“姑娘,它们是不是在看着我们?”
佟阳低头给公鸡顺毛的时候,对上了两双血红的眼睛。
张家人没了,冢尸盯上了墙上的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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