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季氏强压下满腹怨气，命人备了厚厚的赔罪礼和谢礼。老太太带着叶锦丽、叶锦娇并几个孩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云栖坞去。
马车刚停稳，众人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朱漆大门缓缓开启，迎面是曲折的回廊，廊下悬着精巧的琉璃风铃，随风叮当作响。穿过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假山流水环绕着八角凉亭，湖面结着薄冰，在冬日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远处几进院落错落有致，清一色的梨花木门窗，雕着繁复的缠枝纹。
“这......”叶锦娇抱着小儿子，惊讶地睁大眼睛，“比咱们叶府还气派三分。”
祁嬷嬷带着几个衣着体面的丫鬟迎上来，福身行礼：“老太太和各位夫人小姐安好。皎小姐正在学堂上琴课，余先生最不喜人打扰，还请稍候片刻。”说着将人引至花厅。
花厅里地龙烧得暖融融的，西面窗棂糊着昂贵的蝉翼纱，既透光又防风。丫鬟们鱼贯而入，捧着鎏金茶盘，上头是官窑出的雨过天青瓷盏，茶香氤氲间带着梅花冷香。
叶子涵死死攥着帕子，指甲几乎要戳破绸面。她盯着多宝阁上那尊羊脂玉雕的并蒂莲，突然脱口而出：“表姐竟这般有钱？这宅子少说值上百两吧？”
季氏在桌下狠狠掐了女儿一把，面上却笑得温婉：“比起当初赎人的银子，你表姐置办宅院的花销自然不算什么。"这话明着捧，暗里却是在戳林晚知商贾出身。 ”
“要我说，知姐儿是真出息。”叶锦丽抚摸着黄花梨圈椅扶手上精美的雕花，真心实意赞叹，“这木料，这做工，怕是宫里贵人用的也不过如此。”
叶锦娇抿嘴一笑，指着窗外：“你们瞧那水榭，檐角挂的铜铃都是琉璃的。皎姐儿在这儿，倒是比在家里还享福。”
季氏眼珠一转，状似无意地问叶氏：“不知晚知做的是什么买卖？这般阔绰。”
叶氏正亲手给老太太斟茶，闻言手腕都不曾抖一下，温声道：“孩子们的事，我向来不多过问。”茶汤划出漂亮的弧线。
正说着，忽闻远处传来清越琴音。祁嬷嬷笑道：“快下课了，皎小姐这就过来。”
叶子涵猛地站起来，带翻了茶盏。青瓷落地摔得粉碎，就像她此刻绷不住的脸色——凭什么那个庶出的贱人，能过得比她这个嫡女还风光？
琴声渐止，不多时，回廊上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叶子皎着一袭淡紫色绣兰花纹的袄裙款款而来，发间只簪一支珍珠步摇，行走间珠光莹润，衬得她气度愈发沉静从容。
她行至厅中，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给祖母请安，给各位姑母、母亲请安。”
季氏脸上堆起笑容，推了推身旁的叶子涵：“涵姐儿，还不把赔罪礼给你妹妹？”
叶子涵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将一个锦盒往叶子皎手里一塞，声音硬邦邦的：“之前是我不对。”说罢就要转身回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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