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知想着，或许她能听进去的，只是需要点时间去沉淀心绪。
隔日清晨，众人用过早膳后便开始忙碌起来。箱笼包袱一一归整，桩子上的马车不够安置，又特意去车行赁了两辆青篷骡车来。
这一收拾便是两日光景。待到第三日破晓时分，车队才辘辘启程。时令恰逢夏末秋初，金风送爽，倒比先前赶路时少了许多暑气煎熬。又有柚柚新制的香囊——内里填着晒干的茉莉与薄荷，用素绢裹了，系在车辕处。清风过时，便带起一缕沁人心脾的幽香，连马蹄扬起的尘土气都冲淡了不少。
京都 皇宫
顾祐行正陪景安帝对弈，黑玉棋子落在檀木棋盘上发出清脆声响。皇帝执白子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此次漠北之战多亏有你相助，方能速战速决。你功劳最大，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说着抬手示意内侍添茶，鎏金茶盏里碧螺春的清香氤氲开来。
顾祐行起身拱手，玄色锦袍上的银线云纹在殿内烛火下微微闪动：“为陛下分忧本是臣子本分，微臣不敢居功。”
“诶，”景安帝将茶盏往案上一搁，羊脂玉扳指碰出清脆声响，“朕向来赏罚分明。你既立下大功，岂有不赏之理？”他忽然想起什么，捻着胡须笑道：“前祖母进宫还说起，你明年就该及冠了，她正为你的婚事操心。不如朕为你指门好亲事，也算全了你祖母的心愿。”
顾祐行闻言连忙摆手，噘着嘴不满道：“陛下可是臣的皇舅爷，这哪算赏赐，糊弄臣呢。”
侍立一旁的掌印太监连忙躬身提醒：“世子爷慎言，陛下赐婚乃是天恩浩荡...”
“臣的意思是，”顾祐行忽然展颜一笑，面容愈发俊朗，“皇舅爷替外甥张罗婚事是长辈慈爱。若把这天大的功劳抵了去，岂不是亏大了？侄儿还等着讨些实在封赏呢。”
景安帝先是一怔，随即抚掌大笑，连腰间玉佩都跟着颤动：“好你个滑头！朕就知道你这猴儿精的性子！”
“你既不要赐婚，究竟想要什么？”景安帝执起一枚黑子，眉峰微蹙，“太傅家的千金正值芳龄，温婉贤淑，最是宜室宜家。”
“太过温顺，无趣得紧。”顾祐行把玩着白玉棋子，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
皇帝重重落子，抬手指着他：“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要寻个温柔体贴的？若嫌太傅千金太过柔弱，左将军的掌上明珠能文能武，正好治治你这跳脱性子。”
“臣是要娶妻，又不是请尊母夜叉回府。”顾祐行‘啪’地落下一枚白子，“到时候她提着红缨枪满府追打，怕是老祖宗都要躲到佛堂里去。”
景安帝气得抄起棋篓就要砸，顾祐行眼疾手快接个正着，玄色衣袖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度。“你这混账东西！”皇帝笑骂，“就你这般挑三拣西，朕看是姑娘们瞧不上你才对！”
顾祐行将棋篓塞给一旁的内侍，起身行了个潇洒的礼：“臣定当寻个称心如意的夫人，届时再来讨陛下这道赐婚圣旨。”话音未落，人己退至殿外，朱红宫门映着他翩然离去的背影。
“朕倒要瞧瞧，”景安帝捻着胡须摇头，“将来是哪家的姑娘，能降住这匹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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