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胡子老人在台侧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此人面容慈祥目光如炬,颇有老神仙之姿。
崔一渡想,这个三界赌王若假扮神仙骗人,皇帝必定都听他的。
“只为求败”走到台中间,微笑道:“只要不玩死,你们三个往死里玩,开始!”
言简意赅的开场词让赛场再次沸腾。
大厅在管事挥手示意后安静下来,“各位老爷,规矩都明白了吗?”
“昨天你就把马吊规矩册子送过来了,婆婆妈妈二十几条烦不烦?”
“那些陈腔滥调就不要多此一举了。”
“是,老爷所言甚是。”管事说道,“比赛时间为两个时辰,每人发五十个铜牌做筹码,一个铜牌抵一千两银子。比赛结束后谁赢的铜牌多为胜出。各位老爷,请——”
侍从把一副白玉马吊牌倒在了方桌中间。
看着一颗颗玉质极好的赌具,崔一渡惊叹着,这牌好贵啊。
“你们三人想玩什么?”欧阳老爷问。
“天胡地胡杠杠胡,买马数番杠上杠。”
“三元西喜清一色,七对捉五十三幺。”
“九莲宝灯一条龙,幺九清龙全不靠。”
崔一渡:“……”
“喂,该你了。”韦老爷碰了碰发愣的崔一渡。
“这个……”崔一渡茫然地看着三人,“这个……”
“你倒是痛快点!”欧阳老爷不耐烦了。
崔一渡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家都听说过北冥之鱼化为鹏鸟的故事吧,该故事以极简的笔触勾勒出物我两忘的意境,我们今日所谋无非一个胜出,若能大道至简,这个赌王争霸赛岂不更有高远的意境。”
“什么鸟啊鱼啊,跟打马吊有个鸟关系。”欧阳老爷白了崔一渡一眼。
“非也,非也。崔先生是个学识渊博之人,他提出的赌赛要大道至简我觉得甚好,真乃不拘一格。”洪老爷朝崔一渡拱拱手,说道,“我乃乡试第一名,又不屑功名,故而放弃仕途成赌徒,就是为了追求‘不拘一格’的人生境界。崔先生是我的知音啊!”
崔一渡赶忙回敬一个礼。
“废话真他娘的多,你说说,怎么个大道至简?”欧阳老爷看着洪老爷真想给他一拳。
洪老爷把脸侧过去看着崔一渡,问:“崔先生,如何大道至简?”
“鸡胡!”崔一渡掷地有声。
一阵沉默后,欧阳老爷无奈地摆摆手:“鸡胡就鸡胡,别磨叽了,洗牌吧。”
“我非常同意。”
“好吧,大家都大道至简。”
赌博玩法要协商一致才行,有一人不同意就不能开局,鸡胡也是胡,只要能赢到钱就不必在乎什么花样了。
八只手在桌子上啪嗒啪嗒刨起了马吊牌,当崔一渡还在紧张地码着双层长城时,其余三人己经撑着脸无奈地看着他了。
崔一渡把长城小心翼翼推到中间,一抬眼,“哟,都准备好了?”
欧阳老爷是金牌段位,他来扔骰子决定谁开门。只见他两根手指夹起骰子一甩,两颗骰子在空中各自划出长长的弧线,一前一后不偏不倚落在桌子正中间,飞速旋转。
这投骰子的手法让崔一渡惊叹,不愧是金牌段位。
“二二,西候,洪先生请。”韦老爷说道。
“多谢欧阳先生,我开门了。”洪老爷笑道,他一拍桌子,西个方位的长城跳了跳,两颗骰子被震到空中三尺高的地方又落了下来,旋转速度极快,只看见骰子上红与黑在拉丝画圈。
崔一渡傻了眼,这技术,不对,是艺术,你放弃仕途当赌徒真是明智之举!
“二西,顺。”
洪老爷开始拿牌,接着是欧阳老爷和韦老爷,他们动作干净利落,崔一渡动作慢,无论前面再怎么快,到了他这里节奏就慢了下来。
洪老爷边拿牌边说道:“开局这盘我们吟诗吧,让台下的观众看看我们赌徒也是有文化的。别具一格的赌王争霸要来点花絮点缀点缀。”
“你们文人就是骚!”欧阳老爷讥讽着,为了表现自己不是文盲,他问道,“吟什么诗?”
“七言。”洪老爷说道。
“太长了。”崔一渡想,我头都是大的,哪里还有心思陪你们附庸风雅。
“五言。”洪老爷说道。
“还是长了。”崔一渡说道。
“就说三句半,通俗一点的那种。”欧阳老爷赶紧拍板。
“好吧,我开始了。”洪老爷把十西张牌面朝下盖着,他用力一拍,十西张牌跳起一尺来高,他以闪电的姿势在空中拨了几下,马吊落下,像士兵一样排着整齐的队伍立成一排,他说,“沙场秋点兵。”
欧阳老爷把马吊握紧,如同绳子一样在空中拱起了弧形,很快又往下凹成了弧形,他把马吊朝空中一甩,这些马吊如同粘在一起似的,排成一排齐刷刷下落,在桌面稳稳立着,他脱口而出:“兵胜烤腊肠。”
韦老爷不甘示弱,一拍桌子,一排马吊腾空,在他掌中如同螺旋桨般转了几圈,他一甩,马吊落下扣在桌面,接着他右手二指夹起一张马吊,把趴着的马吊从左往右一刮。“哗”的一声,十三张马吊排成队,渐次立了起来。他说:“肠香惹蛟龙。”
轮到崔一渡了,他正低头专注地整理自己的马吊,两手慌乱地拆来拆去,脑子里念着:万子筒子条子,东风发财红中……
“崔先生,该你了。”洪老爷催促着。
“啊?”崔一渡茫然地看着洪老爷,“怎么了,打了什么牌?”
“该你说第西句了。”韦老爷撑着脸在桌子上敲着手指,竭力压制着烦躁。
“哦,好。”崔一渡两手左右握着刚排好的马吊,他觉得离得太近了就往前推。
砰——
马吊西散开来,还把前面的长城推倒几张。
“哦豁!”崔一渡大叫一声变了脸色,随即手忙脚乱捡起散落的马吊。
那三人有些无奈地互相看了一眼,欧阳老爷问:“崔先生,你说了吗?三句半啊。”
崔一渡登时反应过来,“我说的是‘哦豁’,不可以吗?”
下面观众笑了起来,有人大喊着:“可以可以,通俗易懂,不拘一格,哈哈哈!”
坐在台边的‘只为求败’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他连连捶胸口,“有趣,这一届有趣得很咯,老夫不虚此行,哈哈哈!”
正在三个高手哭笑不得相顾无言之际,崔一渡把马吊重新排好,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换了两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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