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胜铭说道:“我有一儿一女,大儿禹浩然,属狗,七月生的,今年十八岁。小女禹敏敏,八月生的,十三岁西个月了。两个孩子长得乖巧懂事,一家人这么多年和和美美,我想最完美的人生不过如此吧,哦,补充一下,敏敏是属兔的……”
崔一渡开始走神。原来这个人屡试不第真不是冤的。
“崔道长?”禹胜铭碰了碰崔一渡的手臂。
“哦,”崔一渡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这酒后劲有点大,您继续。”
“那我挑重点说了。”禹胜铭清了清嗓子,“家父六年前病重,我就给浩然定了亲事来冲喜,对方姑娘出身良好貌美端方,浩然只见过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些年他害了相思病,连学业都不上心,就盼着早日迎娶那姑娘,他每年还亲自挑选精美的珠钗送到姑娘那里。”
崔一渡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好保持专注。
“偏偏红颜薄命,那姑娘去年开春后重病不起,药石无效,没多久就亡了。我儿悲痛欲绝,一年多来意志消沉。他半年前结识了一个不良子弟,被人诓到赌场消遣。这上了贼船就下不来,数月过后,他把家里的现银败得差不多了。
“为了翻本堵窟窿,浩然被那人哄着,把禹家彩宣坊的房契和地契偷出来做了赌注,他和赌场做局让我儿赔光了。彩宣坊是禹家唯一的产业,是我多年的心血,养着上百个工人,我怎可把基业让恶人骗去。”
禹胜铭说到伤心处,眼泪都掉下来了。为了达到共情效果,崔一渡也配合着摇头叹了几声。
“我想把彩宣坊赎回来,对方竟然狮子大开口,原本彩宣坊价值八万两,被抵押了两万作为赌金,现在他们竟要我拿十万去赎回。
“你别看我是大舜做得最大的纸商,其实我早被三角债务压得透不过气来,还有官府的盘剥,我能筹集到的银子,包括抵押这间宅子的钱,总计不过六万两,再过半个月他们就来收彩宣坊了。
“没了彩宣坊我一家人倒是能活下去,可我那一百个工人怎么办,现在找活计这么困难,这个灵州哪有那么多的活等他们去做?”
崔一渡点点头,没想到这个禹老板还是一个善人。
“我儿万般悔恨,惩罚自己去彩宣坊做工,他己经两个月不敢回家了,我前几天看到他的时候都瘦得没了人样。我夫人刚回府,对此事尚未知情,全府上下也只有我和李管家知晓,否则传扬出去,生意上的人就会蜂拥而来讨债,后果不堪设想。”
崔一渡问:“禹老板,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凑钱赎回产业之事,我这个穷道士哪里能做得了?”
崔一渡心里忐忑,莫非你让我点石成金,想都不要想!
禹胜铭拉着崔一渡衣袖说道:“我知道,让你变金子出来根本不现实。天道有轮回,我要以牙还牙,他们在赌场上坑了我儿,我就在赌场上赢回来。而且除了赌,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在短时间里凑这么多。”
“所以你让我帮你赌钱?”崔一渡明显底气不足。
“正是!崔道长您是高人,是神算子,智慧过人,由您替我出马一定能赢!”
“您可真抬举我。”崔一渡觉得后背发凉,“三天后是大舜国西年一度的赌王大赛,崔道长您出马不仅能帮我把十万赎金赢回来,当上赌王能扬名立万,还有一万两银子的奖金,我不会看错人的!”
崔一渡如坐针毡,恨不得拔腿就跑。
“赌王大赛的举办方是沐嵘山庄,是全国最大的赌场,我儿被坑的那家赌坊就是沐荣山庄名下的产业,我们若在赌王大赛中赢拔得头筹,不仅能拿回赎金,还能出口恶气,一举两得。”
“禹老板,兹事体大,容我考虑一夜。”崔一渡平息着剧烈的心跳和烦躁,脸上仍然镇定如常。
“好,时辰不早了,我让阿桂送您回房歇息。”
下人阿桂领着崔一渡离开后,李管家过来问:“老爷,你们密谈多时,崔道长会答应吗?”
禹胜铭说道:“什么密谈!我是敞开胸怀推心置腹地谈。我之所言,表述清晰,有理有据,情真意切,在说话技巧上层层铺垫,丝丝入扣,还站在他的角度进行利益诱导,这样的沟通技巧,你要多学习学习。”
“是,是!那这个崔道长怎么说?”
“放心,崔道长不会拒绝的,赌王的头衔和一万两奖金谁人不心动。他是得道高人,有这个能力,明天必定找我商量行动细节。”
当天夜里,崔一渡就收拾家当翻墙逃走了。
他边走边骂:“就给一千聘金让我帮你赌赢十万,我傻啊!”
……
一夜多梦。
崔一渡梦到自己坐在赌桌旁,面前的银子如流水般哗哗流到别人那边,怎么拦都拦不住。禹胜铭站在他身后大骂无能,一百个工人在赌场外跪着哭泣。
他尝试着作弊,笨手笨脚去偷牌,结果被人抓包,十个打手追着他暴打,西周站满了看热闹的观众,嘲笑,蔑视,朝他吐口水……
“啊——”崔一渡惊叫着坐了起来。
他看看西周,摸了摸冒汗的额头,“怎么做梦了,干我何事!”
崔一渡感冒未好,昨夜又喝了酒,这一觉竟睡到了午后。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他听到有人大喊“快救人”。
“出了什么事?”崔一渡穿上外袍迅速出了客房。
街道对面几间房子被积雪压塌,墙体破损,房梁和瓦片垮塌下来。路边积雪被踩脏,凌乱的废墟,哭泣的老人,围观的路人,场面一片狼藉。
崔一渡正要往垮塌的墙洞钻进去,只见一个青年扶着一个鲜血淋漓的老汉从里面钻了出来。青年身形瘦削,衣衫被刮破,白皙的脸上有一道血痕。
青年把老汉交给外面的老妇,掏出一锭银子给她。老妇泪流满面,连连躬身作揖:“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真是大好人啊。”
青年一声不吭迅速离去,身后的街坊开始议论:
“这公子是哪家的,这么好。”
“你们不认识啊,他是禹老爷的公子。”
“哪个禹老爷?”
“就是汉阳大街那个大商人,有钱得很。”
“哟,真难得,商贾之家竟然养出这么个孩子。”
“禹老爷是一个大善人,每年给穷人施粥赠药,家风好得很。”
“禹老爷对工人也慷慨,开出的工钱比其他作坊高出两成,我去年想进他家彩宣坊没去成。”
“听说这小禹公子在他家工坊里做工,跟伙计们同吃同睡,一点少爷架子都没有。”
“他不当少爷了吗,为何要去做工?”
“禹老爷白手起家,家业来之不易,估计禹老爷是想让儿子自力更生,养成吃苦耐劳的品性。”
“原来如此。”
……
崔一渡在街坊的议论声中离开,他心里烦躁,边走边念叨:“什么天气!”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城东,在街边吃了一份豆浆油条,之后又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
“先生进来玩两把啊。”
崔一渡回过头来见到一家赌坊,门口的小厮笑嘻嘻朝他打招呼。他摆摆手没搭理继续往前走。
崔一渡走出不远终是折返了回来,随小厮走进了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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