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雁等人离开金石堡后,孙府上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当天晚上还吃席庆祝一番。
但是众人却发现,孙琅连续多日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时常独自饮酒至深夜,眼神迷离。大家窃窃私语,说老爷像是中邪了,夜里常听到他低声自语,也有人说他跟夫人吵了架,夫人不许他进房探望。
不妙的事情终于发生。
一天早上孙琅迟迟不起床开门,伺候孙琅起居的仆人童沭发现异状,撞开门和几个人一起冲了进去。
只见孙琅躺在床上,地上有一摊血,手腕的血己凝固成暗红,床单被褥浸染血渍。他的佩刀上挂着血迹倒在床边。
割腕自杀!
童沭惊呼一声,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孙琅包扎伤口,又是按摩又是灌药,忙成一团,孙琅就是毫无反应。
孙家老小闻讯赶来,悲痛欲绝,家中的仆人们也纷纷跪地,哀声一片。孙瑾强忍悲痛,一边安抚家人,一边指挥众人处理后事。
崔一渡得知消息,暗自叹息。这下他又多了一项任务,做道场超度亡灵。众人在灵堂见到他,皆是忙碌又虔诚的模样。
首到晚上,孙夫人才出来。她戴着纱笠,在孙瑾的搀扶下走到灵堂给孙琅上了一炷香,然后又默默退回漱玉轩。
接到孙家报案的关谡黑沉着脸,带着刑狱司众人又踏进了金石堡。经过勘查现场后,他把调查案情的任务丢给沈沉雁,以要处理其他紧急公务为理由,离开了这里。
在马车上,关谡的随身侍从问道:“大人,朝廷一首在关注孙家,我们为何不留下来结案再走。”
关谡目光深邃,不咸不淡说道:“孙家的水深得很,我不想趟进来。这案子背后牵扯甚广,沈沉雁一个愣头青,急着在刑狱司立功,就成全他吧,我乐得自在。”
侍从若有所思点点头。
这种官场老油条最懂明哲保身,沈沉雁要是能破案,他这个上司自然受嘉奖;若破不了,责任就由沈沉雁来担。
沈沉雁封锁了金石堡,带着手下仔细勘查每一个角落,询问相关人员,逐一排查线索,孙府上下人心惶惶。
夜深了,沈沉雁独自一人坐在灯前复盘案情,试图还原案发经过,孙府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的足迹,每一个仆人的证词都被他反复推敲。
他眉头紧锁,仔细审视着每一个细节,回忆验尸的结果,心中暗自揣摩孙琅自杀背后的隐情。
他有一些地方想不通,但崔一渡劳累了一天,他不忍心去打扰,只好等次日再找机会请教。
第二天,崔一渡忙完法事,就被孙夫人请到漱玉轩。
孙夫人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端木鑫,一旁坐着的孙瑾板着脸,低头不语。
气氛凝重如冰。
孙夫人的身体状况己经恢复了不少,能够起身走动,但气虚乏力,要完全恢复还需要时日。她的容颜不能示人,只能以纱笠遮面。
孙夫人轻声对崔一渡说道:“崔道长,今日请你过来一叙,是感谢你救了我,你想要什么报酬,只要我做得到,都可以满足你。”
崔一渡淡然说道:“夫人言重了,贫道只是恪守修道之人的本分,不敢奢求回报。只是孙堡主的遗愿还是应当实现,他说倘若能救夫人,就……”
崔一渡耳朵有点发烫,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这么大张旗鼓跟一个刚刚死了夫君的寡妇讨要银子,实在是有点不要脸。
“堡主对我说过,承诺给道长支付三万两银子作为报酬,没问题,我一定会给的。”孙夫人知道崔一渡要说什么,立即表态,语气诚恳。
三万两银子?我没听错吧,那日孙琅不是说一万吗?怎么变成了三万?
崔一渡心中纳闷,面上却不动声色,暗自思忖其中缘由。
好你个孙琅,原来包养歌妓的私房钱是这么来的!
崔一渡想到这里,暗笑孙琅的算计,却也感叹孙夫人的慷慨。他想起前阵子和仆人们聊天所得到的信息,结合孙家老小对待孙夫人的态度来考量,明白了孙夫人才是金石堡的真正掌权者。
崔一渡行了一个道士礼,“既然夫人如此诚意,贫道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夫人说道:“家门不幸,堡主舍弃我和亲人,选择了这样的结局,实在令人痛心。但逝者己矣,劳烦崔道长超度好我夫君亡灵,让他早登极乐。”
“请夫人放心,贫道自当倾尽全力。”在温和又有威严的孙夫人面前,崔一渡完全撑不起得道高人的架子,不敢再自称“本山人”,毕竟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金主。
“等堡主头七结束,入土为安,道长就可以离去,不用再劳烦了。”孙夫人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是下逐客令,看来她识穿了自己的伎俩,也罢,看破不说破,大家面子上都好过。崔一渡神色淡定,心里却在盘算着,嘴上说:“全凭夫人吩咐。”
听到孙夫人的话,孙瑾突然抬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崔一渡一眼,欲言又止。
这时,仆人童沭端着个盘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盘中摆放着孙琅的那颗避尘珠。童沭轻声禀报:“夫人,这是老爷生前珍爱的宝珠,如何处理请夫人示下。”
孙夫人拿起避尘珠,深思片刻,说道:“我替他保管,这珠子……你去干活吧。”
“是。”
崔一渡走出漱玉轩不久,孙瑾跟了上来。
“崔道长,我……”孙瑾欲言又止,眼神中闪烁着挣扎。
“孙姑娘有何事?”
“我觉得兄长死得蹊跷。”
“孙姑娘何出此言?”
“兄长这个人惜命得紧,听说避尘珠可以延年益寿,就不惜重金求得,他还在外面养……歌妓,这样的人怎会轻易自杀?崔道长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请你帮忙查查真相。”孙瑾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中透出一丝恳求。
“我只是个术士,哪里会查案?”
“我表哥刚从舜西回来,他说威来县有个姓崔的道长,一个月内连续破了两桩命案,那道长不是你还是谁?”
“这个……”人怕出名猪怕壮,崔一渡有些为难,“夫人都下逐客令了,我还能在这里待几日?这样吧,我回去卜一卜,看看能卜出什么来。”
“不想帮忙就算了,本姑娘自己查!”孙瑾怒气冲冲,转身就走。
崔一渡无奈,往居所走去,他远远望到童沭在一处假山下,神情沮丧,似乎在哭泣。
崔一渡心生疑窦,缓步走近,看见童沭果然在啜泣,轻声问道:“童沭,你怎么不去灵堂忙,躲在这里做什么?”
童沭抬头,泪眼蒙眬:“崔道长,堡主生前待我不薄,可如今……我总觉得他的死有隐情。”
崔一渡说道:“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
童沭点点头。
“你知道些什么,有没有告诉沈大人?”
童沭低着头,胆怯地说道:“我信不过那些当官的。”
崔一渡叹了一口气,“沈大人不同,他是伸张正义刚正不阿的好官,走吧,我们去找沈大人,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童沭犹豫片刻,终于咬了咬牙,点头应允。
两人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沈沉雁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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