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刺破雨幕时,林辰站在地下室门口,雨水顺着额发滴进领口。
他摸出怀表的证物袋,表盖内侧的刻痕在车灯下泛着冷光——2003年5月12日,和母亲遇害那天的报纸日期分毫不差。
肋骨处的钝痛随着呼吸起伏,他却感觉有团火在胸口烧,烧得眼球发涩。
"林顾问?"张天暧的声音带着湿意。
她肩上的纱布被雨水浸成深褐,右手还攥着那把格洛克,枪柄上沾着水和血。
林辰转头,看见她睫毛上挂着雨珠,瞳孔里映着闪烁的警灯。"去警局。"他说,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我要再审刘晓静。"
张天暧没问为什么。
她知道,从亚历山大说出"你母亲的尖叫"那刻起,林辰眼里的光就变了——不是查案时的冷静,是某种沉在海底二十年的东西翻了上来。
她扯下警服外套披在他肩上,布料带着体温,混着淡淡硝烟味。"我开车。"
审讯室的冷白灯光刺得林辰眯眼。
刘晓静坐在铁椅上,手腕铐在桌沿,指甲把掌心掐出月牙印。
她比三天前更瘦了,锁骨在领口凸起,看见林辰进来时,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话又咽了回去。
"水。"林辰对门口的警员说。
他拉过椅子坐下,动作很轻,避免碰到肋骨。
塑料杯推到刘晓静面前时,她的手指在发抖。"那天在女生宿舍,你说听见碎尸声就报警。"林辰声音很轻,像在说家常,"但法医说,尸体被分解时用了电锯消音装置,楼下宿管都没听见。"
刘晓静的手指绞紧校服下摆,指节发白。"我..."
"你室友周小雨的银行卡,上个月往境外账户转了三笔钱。"林辰翻开文件夹,里面是银行流水复印件,"第一笔转完第二天,她买了瓶褪黑素——你说她最近总失眠。"
刘晓静猛地抬头,瞳孔地震般收缩。
林辰注意到她耳后有块淡青,像是被人掐的。"她...她让我别告诉任何人。"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我看见她手机里的照片了,是解剖台,上面...上面有半具尸体,她说是学校实验室的标本。
可后来她开始半夜哭,说'他们'要她帮忙处理什么东西,说再做一次就能彻底脱身——"
"他们是谁?"张天暧插话,手按在腰间枪套上。
"我不知道!"刘晓静突然拔高声音,眼泪砸在桌沿,"她只说有个组织,能帮她出国读研,条件是...是帮着清理实验废料。
我报警是因为那天她没回宿舍,我去她床位找东西,发现床板下有张纸条,写着'东临大学碎尸案目击者必须消失'——然后我就听见厕所有声响,真的!"
林辰的手指在桌上轻叩。
纸条、境外账户、"实验废料",这串线索像根线,正往"幽灵"组织的方向缠。
他想起地下室里亚历山大说的"你母亲的尖叫",想起母亲生前是东临大学生物系教授——二十年前的东临大学,和现在的碎尸案,会不会在时间里叠成了同一张网?
"刘同学,"林辰放缓语气,"周小雨说的'彻底脱身',是脱身什么?"
刘晓静突然发抖,像是被什么吓到了。"她说...她说那些'实验废料'根本不是标本。
有次她喝醉了,说看见过一个女孩,被绑在手术台上,眼睛睁得老大,可己经没呼吸了。
她哭着说,那些人取走了女孩的器官,用福尔马林泡起来,然后..."她猛地捂住嘴,指甲几乎掐进嘴唇。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
方新洲探进头,警帽上还滴着水:"孙局让你们去会议室。"
会议室的投影仪亮着,墙上是"幽灵"组织的架构图,红色标记的分支被全部划掉——除了最顶端那个空白的"X"。
孙副局长把保温杯往桌上一放,杯底磕出脆响:"国际刑警说,亚历山大只是外围执行者。
他们查到东临大学实验室三年前申请过特殊生物样本运输许可,批文上的签字人..."他顿了顿,调出一张老照片,"是林教授,林顾问的母亲。"
林辰的太阳穴突突跳。
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白大褂,站在东临大学实验室门口,怀里抱着一摞资料——那是他记忆里最清晰的画面,每个周末她都会带他来实验室,教他认显微镜下的细胞。"我母亲遇害前一周,确实在查实验室样本流失的事。"他说,声音发紧,"她笔记本里夹着张纸条,写着'407号样本有生命体征',后来...后来笔记本就不见了。"
方新洲把一沓文件推过来:"我们重新查了碎尸案受害者的DNA,比对库时发现,死者三年前在东临大学附属医院做过骨髓配型,登记的联系方式是实验室的固定电话。"
张天暧突然拍桌,肩上的伤让她倒抽冷气:"所以'幽灵'是利用大学实验室做掩护,表面做生物实验,实际...实际在搞非法器官交易?
周小雨说的'实验废料',根本是受害者的尸体!"
"还有更麻烦的。"赵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映得脸色发青,"最近三天,有个叫'正义使者'的黑客团体攻击了十六个与'幽灵'相关的服务器,手法很专业,像是内部人。
刚才他们黑了我们的内网,留了段话——'真正的恶魔在更干净的地方'。"
林辰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他点开邮件,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里是间装修考究的办公室,亚历山大坐在真皮沙发上,对面男人背对着镜头。"王磊,"亚历山大用俄语说,"东临大学的线该收了,林教授的儿子最近太活跃。"
男人转过脸。
林辰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东临大学校长办公室的陈主任,上周他去学校查案时,还接过对方递来的热茶。
"林顾问?"张天暧凑过来,看见屏幕上的脸,"这不是..."
"陈默。"林辰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着证物袋里的怀表,"东临大学后勤处主任,负责实验室物资管理。"
视频最后,陈默(王磊)举起酒杯,杯沿映出半张脸——不是他平时戴的金丝眼镜,是副黑色墨镜,遮住了眉眼。
"叮——"
新邮件提示音响起。
林辰点开,只有一行字:"要找407号,去东临大学旧实验楼地下二层。"
他抬起头,看见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警局的玻璃上,像无数双欲言又止的眼睛。
张天暧的手搭在他肩上,带着体温;方新洲在给孙副局长汇报部署;赵刚的键盘声急促响起,他知道那是在追踪邮件来源。
"联系赵刚。"林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像某种坚定的开始,"让他定位这封邮件的IP。"
雨雾里,东临大学的校牌在路灯下若隐若现。
林辰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日期在黑暗中泛着冷光——2003年5月12日,母亲遇害那天,或许也是407号样本消失的开始。
有些真相,藏在比地下室更暗的地方。
而他,终于摸到了那扇门的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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