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陆桥山那儿出来，余则成一路恍恍惚惚地回到家。
整个人仿佛丢了魂儿，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翠萍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猜到多半和今天的事儿有关，满脸担忧地问道：“死了几个人？”
“九个。”余则成声音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
听到这个数字，翠萍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忍不住大声说道：“陆桥山这个畜生，你当初就不该救他！”
她陡然加大的音量，把一旁正玩耍的福福吓了一跳，小家伙惊恐地看了看翠萍，又看了看余则成。
“这家伙疯了，他是杀给保密局看的。”余则成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愤懑。
他深知陆桥山此举绝非单纯镇压学生，而是另有险恶用心，拿无辜学生的性命作为筹码，向保密局示威立威，这种行径实在令人不齿。
“哒哒哒”，窗外那令人胆寒的枪声再次突兀地响起。
“哇啊——”福福被吓得大哭起来，小手本能地伸向翠萍，哭着要抱抱。
余则成和翠萍同时被这枪声惊到。翠萍反应迅速，一下子站起身，几步冲到窗台边，小心翼翼地挑起一侧纱帘向外查看。
余则成赶忙抱起受惊的福福，轻声哄着。
看到翠萍看向自己，他满脸无奈地说道：“听方向，是北洋大学那边，学生地下组织怕是又要遭难了。”
说罢，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深深叹了口气。
站长书房
吴敬中坐在椅子上，听着外面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响，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站长，陆桥山这是疯了吧？怎么能下得了狠手，杀这么多人，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是党国未来的希望啊！”
李涯站在吴敬中面前，情绪激动，手指用力地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带着愤懑与不解。
顾言坐在一旁，听了李涯的话，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他。
在李涯与陆桥山之间，他心里明显更偏向李涯。
当然，这里面也有江暖月的影响，他打心底希望事情最后能有个好结果。
“是啊，站长。陆桥山这次来，嘴上说是巡查，实际上就是来大开杀戒的。等他杀完人，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留下的那一堆烂摊子就得您来收拾。到时候南京方面怪罪下来，可就麻烦了。”顾言手撑着下巴，缓缓说道。
其实陆桥山此次前来，目的有二。
其一，近期全国不少学生受到某些人的煽动，掀起了大规模的游行浪潮，上头便派遣他们这些巡查员下来进行镇压。
其二，便是为了伺机报复吴敬中、李涯和江暖月三人。
吴敬中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历经无数风雨，顾言话里所指的那些后果，他又怎会不清楚。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沉，这局面一旦处理不好，自己的乌纱帽恐怕都要不保，得赶紧想个周全的法子才行。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吴敬中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之前李涯跟自己提过，学生里头有几个领头的。
他寻思着，要是从这几个代表身上下手，还怕激不起学生们的众怒？
想到这儿，吴敬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缓缓开口道：“学生里头不是有几个领头的吗？要是有那么一两个莫名其妙失踪或者死掉了……”
话说到这儿，他停顿下来，眼神扫向李涯和顾言，那未尽之言，两人自然心领神会。
李涯面露犹豫之色，嗫嚅道：“这不好吧，他们终究都只是些学生……”
吴敬中不屑地冷哼一声，言辞尖锐：“哼，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在这乱世，不懂得变通，只有死路一条！”
顾言眉头紧蹙，语气坚决：“对学生动手，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出来。”
吴敬中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又没说非得要他们的命，你们悄悄去抓两个回来暂时关起来，让那些学生找不到人，这不就行了？非得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吗？”
“嘿，瞧瞧，还是站长看得长远，是我们想得太狭隘了。你学着点，站长英明。”顾言拍了拍李涯的肩，又对着吴敬中笑嘻嘻的说道。
客厅内
暖黄的灯光倾洒而下，映照着屋内的一方小天地。
梅姐身着藏青色旗袍，手持叶子牌，对面同样一袭鹅黄色掐腰旗袍的江暖月与之对弈。
梅姐笑意盈盈，今儿个晚上，她可是从江暖月这儿赢走不少钱，“江妹子，你都多久没摸牌啦，瞧瞧这手生得，都快不会打咯。”
江暖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向梅姐抱怨道：“梅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天天都得去上班，忙得脚不沾地，确实好久没碰过牌啦。”
柳玉则静静坐在一旁，一身白色蕾丝旗袍显得尤为精致，只是她并未参与牌局，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打牌。
“哒哒哒”，突兀的枪声再次从窗外传来。
江暖月那精致的眉头瞬间拧起，脸上满是不满：“今天这都开了多少回枪了，怎么都这时候了，还在开枪啊？”
梅姐的眉头也紧紧皱成一团，语气中满是愤懑：“这个陆桥山，真是……”
话未说完，可那厌恶与无奈的情绪，却己然溢于言表。
在这暖黄灯光映照的牌局旁，这突兀的枪声，打破了片刻的宁静，也搅乱了她们的心绪。
江暖月被这接连不断的枪声扰得心烦意乱，哪还有继续打牌的兴致，只见她柳眉微竖，随手将手中的牌一丢，“不打了，这枪声响个没完，根本没法安心。也不知道陆桥山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平白无故闹出这么大动静。”
言语间，尽是对这混乱局势的厌烦。
“这个陆桥山，冲我们来就罢了，干嘛要对那些无辜学生下手！”江暖月气得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脸上满是怒色。
梅姐倒是显得颇为看得开，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他这个人呐，最是阴险狡诈，心里头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儿，那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对那些学s下手这种事，以他的性子，倒也不奇怪。只是苦了那些年轻的孩子们……”
说着，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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