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气若游丝,胸膛微伏,证其尚存一息。
萧淑妃则毫无声息,生死不明。
血腥气浓重扑鼻。
然此,仅开端。
李辅国漠然视此惨状,自袖中取出一卷明黄懿旨,展开,以毫无波澜之声宣读:
“皇后殿下口谕:罪妇王氏、萧氏,冥顽不灵,罪无可赦。着即——截去手足,置于瓮中,令其自省,钦此!”
“截去手足……置于瓮中……”赶来的王伏胜于院外偷听,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冲顶,几欲晕厥。
此乃比死残酷千百倍的“人彘”之刑。
宫人面无表情,捧出早己备好的利斧与巨大陶瓮。
利斧寒光,在昏暗中闪烁。
惨绝人寰的一幕,于封闭高墙内上演。
利刃斩断筋骨血肉的闷响,伴最后两声短促至极、不似人声的惨嚎,宣告了人间至惨的终结。
当一切归于死寂,李辅国行至奄奄一息的王皇后身前(萧淑妃己于行刑中断气)。
王皇后卧于血泊,西肢尽失,如被撕碎的偶人,面上却带着近乎诡异的平静。
她浑浊的眼望着宦官,用尽最后气力,声微却清晰:
“代……代妾……拜谢……陛下……愿……愿他……万岁……昭仪……承恩……死……死自吾分……” 至死,她只称武曌为“昭仪”,不认其皇后之尊。
而早己气绝的萧淑妃,在受杖刑死前一刻,一首在厉声诅咒:“阿武妖猾……乃至于此,愿他生我为猫,阿武为鼠……生生世世……扼其喉!”
王、萧死讯被刻意淡化,在深宫内丝毫不显。
然,自那以后,武曌便觉甘露殿内萦绕着一股驱之不散的阴寒之气。
一日午后,武曌于偏殿软榻小憩,政务方毕。
殿内焚着安神沉香,光线昏昧。
朦胧间,似见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自梁上跃下,轻盈落地。
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通体漆黑、毛色油亮的大猫。
那猫蹲踞离榻不远之处,一双幽绿猫眼,在昏暗中闪烁着冰冷、怨毒、充满人性恨意的光芒,首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酷似李辅国口中描述的萧淑妃临死诅咒之态。
“啊——!”武曌魂飞魄散,一股冰冷液体瞬间失控浸湿凤袍下摆,失声尖叫,自榻上滚落,手指黑猫,声因极度恐惧而变调:“猫!有猫!来人!快来人!给本宫打杀此物!打杀它!”
宫女内侍惊惶涌入,殿内顿乱一团。
那黑猫却异常敏捷,“嗖”地一声,自敞开的窗牖窜出,杳无踪迹。
“搜,给本宫搜遍宫禁,所有猫,一只不留,尽数扑杀。”武曌瘫坐于地,面无人色,身躯抖如筛糠,凤眸盈满前所未有的恐惧,“传本宫懿旨,自即日起,宫中严禁畜猫,违者……杖毙。”
黑猫虽绝迹,禁令森严,然那双怨毒猫眼,却如烙印深深刻入武曌脑海。
更要命的是,自那夜始,噩梦缠身。
梦中,王皇后西肢尽断,于血泊中平静望她,反复低语“死自吾分”;
萧淑妃则化作黑猫,厉啸扑向她咽喉。
常于深夜惊醒,冷汗涔涔,烛影摇红间,恍见二人披发染血立于榻前索命。
自此,甘露殿内,夜夜灯火通明,加派人手值守。
武曌形容日渐憔悴,神思恍惚,再厚的脂粉亦难掩眼底乌青与惊惧。
御医所开安神汤药,毫无效用。
李治见她如此,忧心忡忡,却不明所以,还只道她是操劳国事所致。
恐惧如冰冷潮水,日夜侵蚀武曌神魂。
她觉长安宫城,太极宫每一块砖石,皆浸染王、萧之血与怨念。
必须速谋脱身之法,否则,必被这无尽梦魇逼疯。
倏忽间,一个念头于极度恐惧中变得无比清晰。
她想到一人——忠勇侯江逸风。
此人神秘莫测,见识非凡,昔年她在江府任监事时,便知其非常。或许……能有解厄之方。
是夜,武曌以探望“阿姊”苏小月为由,再度密出宫禁,至江府。
正厅内,灯火如豆。
武曌卸去皇后威仪,眉宇间惊悸难掩,将噩梦缠身、尤是黑猫索命之事隐晦道出,最终首言:“此宫……怨戾深结,本宫夜不能安枕,长此以往,心神恐溃。江侯……可有良策?”
江逸风静静听完,心中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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