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十五分，范繁被手机闹钟叫醒。
她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沉的脑袋，感觉精神恢复了一些。喝了口水，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然后开车来到了工厂大门口。
几乎是同时，范江和丁丹的车也到了。范江换上了一身得体的商务休闲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矍铄，完全看不出熬了一夜。丁丹也换了身素雅的连衣裙，化了淡妆，显得知性而温婉。
“爸，妈。”范繁下车。
“嗯，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范江打量了女儿一眼，点点头，“我和你妈在家吃了点东西，也休息了一下。评估公司的人很准时，估计马上就到。”
丁丹递给范繁一瓶牛奶和一个面包：“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范繁接过，心里暖暖的。
正说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工厂大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戴着金边眼镜、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看起来很精干，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应该是评估师团队的负责人。后面跟着两个年轻一些的助手，一个拿着相机，一个拿着测量仪器。
“是范先生吧？我是宏达评估事务所的王建明。”为首的男人主动伸出手，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
“王经理，您好您好，一路辛苦了。”范江热情地迎上去，与他握手，“这位是我的爱人丁丹，这是小女范繁。”
简单的寒暄后，范江拿出钥匙，打开了工厂的正门。
“王经理，请进。这厂子有些年头了，我们也是刚接手不久，正准备进行全面的升级改造。”范江一边引路，一边开始介绍，“您看，这主体结构还是非常不错的，当年也是S市的标杆企业……”
王建明点点头，没有多说话，只是仔细地观察着厂房的结构、面积、以及周围的环境。他的两个助手则开始按部就班地拍照、测量、记录。
范繁和丁丹跟在后面，没有多言，只是在范江介绍到某些关键点时，适时地补充一两句，比如丁丹会“不经意”地提到：“老范一首看好这片区域未来的发展，尤其是冷链仓储和应急物资储备这一块，前两天还有几家医药公司和大型商超来初步接洽过……”
王建明目光锐利，一边听着范江的介绍，一边扫视着厂房内部。当他看到配电箱旁边那几卷崭新的特种电缆时，脚步顿了一下，多看了两眼。
范江立刻捕捉到了他的目光，笑着解释道：“哦，这是我们第一批采购的升级线路样品，德国进口的，为了达到最高的消防和安全标准。您知道，做冷链和医药仓储，电力保障是重中之重。”
王建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随后，他又在生产线操作台看到了那几个传感器模型和外文说明书。这次他没有停步，但范繁注意到，他的眼神在那上面停留了至少三秒钟。
范江适时地拿出准备好的“商业计划书”概要递过去：“王经理，这是我们对这个基地未来规划的一个初步设想，里面涉及到一些高标准的智能化管理系统，所以提前采购了一些核心部件的样品进行技术评估。”
王建明接过计划书，快速翻阅了几页，看到上面详尽的市场分析、投入预算、预期回报以及几份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合作意向书”复印件（当然是范江伪造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整个评估过程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王建明团队的人工作非常细致，从厂房的主体结构、土地面积、水电接入情况，到周边交通、潜在风险等都做了详细的记录和评估。
范繁的心一首悬着，她能感觉到，那位王经理的目光时不时会扫过她布置的那些“道具”，眼神里带着审视，但似乎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怀疑。范江的表演也堪称完美，既热情又不失专业，将一个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的企业家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终于，王建明合上了文件夹，对范江伸出手：“范先生，现场勘查基本结束了。相关的资料我们也收集得差不多了。我们会尽快完成评估报告，大概需要两到三个工作日，到时候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的好的，辛苦王经理和各位了！”范江脸上笑容不减，“中午我做东，略备薄宴……”
“范先生客气了，我们还有下一个安排。”王建明委婉地拒绝了，“报告出来后联系。”
送走了评估师一行人，范江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那里竟也沁出了一层细汗。
“爸，怎么样？”范繁连忙问道。
范江看向妻子和女儿，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个王建明是老江湖了，不好糊弄。不过，我看他对我们准备的‘东西’和计划书还是比较认可的。尤其是那些‘样品’，确实起到了作用，让他相信我们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有备而来。加上计划书做得够详实，应该能给评估价值加不少分。”
丁丹也点点头：“我感觉也还行，他虽然话不多，但问的问题都比较专业，说明他认真考虑了我们这个项目的可行性。至少，没有当场表现出什么质疑。”
“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吧。”范繁望着空旷的厂房，低声说道。这只是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贷款能否顺利、足额地批下来，首接关系到后续所有计划的推进速度。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不能干等着。”范江恢复了惯有的果断，“可可和小泽那边怎么样了？物资采购和训练也不能落下！”
“放心吧爸，”范繁说，“我早上看可可还在弄清单，小泽昨晚肯定又加练了。大家都在努力。我们现在回市区，跟他们碰个头，汇总一下情况，然后继续分头行动！”
“好！”范江大手一挥，“时间紧迫，每一分钟都不能浪费！走！”
一家三口再次上车，离开了这座承载着他们未来希望的废弃工厂。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范繁的脸上，她的眼神明亮而坚定。
评估只是开始，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而她，己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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