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灌进车窗，冷纤凝坐在驾驶位，有意无意的瞥向副驾驶的紊。
“你多少岁了。”
“忘了......”紊沉思了一瞬，又继续道。“应该是十五岁。”
“跟我猜的差不多。”冷纤凝淡淡一笑，倒也没有刚才那么凶。
紊沉默不吭声，他的思绪还在停留在刚刚黑白堕放气场压他的时候。浑然没察觉到身旁男人眼底闪过的笑意。
“既然你会杀人，那就去前面送死好了。”
他的声音带着调笑之意，但是紊却知道，这个男人真的会让自己这么做。
既是考验，也是想捉弄自己。
毕竟这个世界上也并没有能平白无故对自己好的人，只是弱肉强食这种规则困扰了紊太久，他不得不按照冷纤凝的要求去做。
这样的指令，换是原先的黑白堕可不会像冷纤凝那么狠心。
冷纤凝想看到的只是紊的胆量和勇敢，仅此罢了。
忽的，前方港口运货的车辆瞬间被一股恶念掀翻，以至于旁边刚卸货下来的集装箱也遭了殃。
那是港口黑手党的货物，带队的人正是广津柳浪。
冷纤凝在黑市的通缉名单上看到过他，连带着还是五大干部之一的中原中也。
奖金真是丰厚啊......
舌尖泛起了苦涩的血腥气，他仅仅盯着那团恶念横冲首撞，最后被广津柳浪手中的异能勉强轰散。
真优秀。
但是这达不到冷纤凝的预期。
这里是距离港口最近的分部公司，是专门记录有关于走私的工作。他抬头望着那么高的一栋建筑，幻想着如果这一整栋楼都爆炸会是怎样的场景。
但应该会死很多人........
冷纤凝不自觉的想到这里，皱了皱眉。
他的属下己经按照他的吩咐，装扮成工作人员进到大楼当中安装炸弹。而他只需要等在这里便好。
可冷纤凝不满足于此，若是能将这批货物收到自己手底下，利益就不仅仅翻了一倍，除了那二十万美金以外，他还私吞到了这么多枪火。
冷纤凝虽然不会用枪，但如果将这些货用其他渠道卖出去也是不小的收益。“紊，你去前面吸引注意力。”
“是。”
他毫无怨言的推开车门，这辆车其实早就引起了广津柳浪的注意，只是被恶念吸引，他没法理会，但现在从车上下来了人，他就来了兴趣。
“你是何人。”
紊的穿着虽然得体，但身上的肃杀之气却让广津不禁升起了警惕。
少年脚步一顿，周围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都一同对准了他。紊的表情却不见慌乱，只是举起双手，眼底却还是闪过了一丝麻木。
这分明是送死的局面。
冷纤凝并不在乎那孩子的心里怎么想，只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的局面，但思绪却停留在了刚刚的恶念之上。
倒是没想到，仅需轻轻一操纵，周围的恶念就化作了实体，竟然全让他一人所用。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吸烟最初的阶段，虽然生理上有不适，但总体来说对于冷纤凝是刺激并且不可思议的。
好像有其他的东西超脱了自己的预料一般。
紊的外貌很有识别性，但身高在一群成年人的衬托下却显得矮小。
他经常冷着张脸，冷纤凝也不能从他的眼里发现什么情绪。更像是战争过后的伤员，眼底里都是对杀戮的痛恨和不甘心，首到最后的麻木，他也不曾说一声“不”。
紊像是小声的嘟囔了些什么，偏过头去，颓废的棕黑色刘海遮住了那双冷淡的眼，却遮不住身上的戾气。
“为什么都欺负我。”
他这样呢喃着。
但却没有任何人听见。
毕竟并没有人教过他专业的格斗技巧，能杀人也只是凭借够狠，以及没杀伤性的外表。
可能冷纤凝的做法让他心寒，但更多的还是绝望带着无所谓。
冷纤凝下了车，退后到离港口有几十米的位置才站定。他的指尖夹着烟，金属打火机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度。
冷纤凝的指节泛着病态的白，手臂长袖外套被挽起，露出错综的增生疤痕，血管青蓝蜿蜒，倒像是吸血鬼独有的皮肤。
冷纤凝喉结微动，将烟凑近火焰，深吸的动作缓慢而克制，动作几乎优雅的机械。
“他妈的.......”
随着他低沉的声音落下，黑手党分部的钢铁幕墙后，柴油发电机的嗡鸣本是秩序的注脚，首到第一枚炸弹在货运区炸响。
先是地底传来闷雷，集装箱瞬间崩解。在高温下搅成化学风暴，把整片区域染成扭曲的炼狱色谱。
爆炸波推着碎玻璃碴子撞向办公楼。三层观景台的防弹窗先是蛛网般龟裂，紧接着整块玻璃墙被掀飞，带着钢筋框架砸向底层停车场。
停在那里的黑色轿车，瞬间被金属雨穿透，油箱爆开的火团顺着排水渠乱窜，点燃了墙边堆着的走私烟草，辛辣的焦香混着硝烟，把黑手党标志性的血腥气，熏得愈发呛人。
紊站在原地，这种扑面而来的热浪并没有动他分毫，反倒是身前被一层屏障格挡着，除了在场有异能的人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伤害，剩下的几乎惨不忍睹。
他忽觉身前有一种吸力将他向后推去。这种力气太重，以至于让紊站不住，顺着那力道向后，首到被一只冷冰冰的大手握住后颈。
冷纤凝扯了扯唇角，将这孩子拥进怀里。
地下军火库的爆炸最是摧枯拉朽。混凝土穹顶本是为抵御导弹设计，却被殉爆的火箭弹生生掀成漏斗。
港口吊车的钢索被冲击波斩断，百米高的吊臂轰然砸向码头仓库。铁皮屋顶像锡纸般被撕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集装箱 。
原先的车辆被炸毁，热浪裹挟着金属碎屑从身后扑来，冷纤凝却连睫毛都未颤动。
当第二波殉爆的气浪再次袭来时，他终于迈开步伐。黑色作战靴碾碎满地玻璃碴，身后的火海映亮他半边侧脸，冷硬的轮廓被火焰镀上一层危险的光晕。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将一沓染上泥泞的日元大钞抛向身后的废墟，看着它消失在火舌中。
“我很期待森先生的表情。”
“后会有期。”
但同时，快速自楼上飞奔下来的中原中也扶着帽子，望向那个潇洒的背影，眼底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恨意与微微的愤怒。
他生气了。
能让中原中也生气，并且动了杀机，想要彻底摧毁的男人就是几十米处的冷纤凝。
“你这家伙........”
重力瞬间发动，但却让中原中也愕然发现，那男人的周围竟升起了一层黑色保护层，无论重力如何操纵都无法让对方的衣角受半分伤害。
冷纤凝淡淡回头瞥他一眼，扯了扯唇角轻声道。“在恶念面前，你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声音极轻，只有被他护在怀里的紊才能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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