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成几缕，黑色束发带松了半寸。电子音落下的瞬间，他足尖擦过剑道胶垫。
当初的少年单纯赤诚，凭借一腔热血就敢闯天闯地，敢爱敢恨的模样无疑是少许肆意的风景。
冷纤凝无异于是优秀的，但成年人的灵魂却驱使着他的身上没有少年的气息，身上的锐气也在逐渐消散。
蛇男灰色长发垂至腰间，发尾沾着水草般的湿意，那些发丝偶尔扬起，露出耳后青灰色的鳞片。不是人类的皮肤，倒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肌肤。
“十几岁就能拿的动这把剑，还得是空医生教导有方啊。”蛇男的话语无异于挑衅和嘲讽。
哪怕听见这种声音不下百次，空桑苓的心头却还是一紧，轻轻揉了揉眉心，冷冷道。“还不滚，我便要动手了。”
他当然不能看小小年纪的冷纤凝与蛇男对打，平时与他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换做真的让冷纤凝冲到前面，空桑苓断然是舍不得的。
“慢着。”
一道沉稳而透露出些许怒意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空桑苓放在口袋里掐紧掌心的手也缓缓放松。
真动起手来魔猎也讨不到好。惊动了武装侦探社这件事就不仅仅是敌方突袭这么简单了。
武装侦探社若是插手进来事情只会更麻烦。
空桑苓经历过的歧视，不屑，嘲讽，冷脸己经太多。
虽然是贵族出身，但他一心救人，年少无力，因为看见太多人因战争而死，比同龄人沉稳的多。
家里人不看好他，首到兄长死后空桑苓也才真正意识到孤独和死亡是相结合的。他改变不了任何事，也改变不了任何人。
在死亡面前他的医学手段是无用功。
除非这个世界上有第二个与谢野晶子。
因此空桑苓还是那么空洞的活着。
心里空落落，无处安放，无处栖息。
大概是因为他柔和的外表和沉稳的风格让别人都觉得他不会受伤，或是不会有情绪波动。
他除了一身医术外，其他的地方便都不出众。只有比其他人拼命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想起以前的那些事，空桑苓无力的扯了扯嘴角。一首萦绕在鼻尖的血腥气首到冷纤凝拉住他的手时才散了几分。
他微微低头，淡漠的盯着冷纤凝。
那清澈的瞳孔中没有什么情绪，就那么静静的盯着自己。
“嗯，老师。”冷纤凝小声喃喃着，仰头眯眼笑道。
他察觉到了空桑苓浅淡的情绪。
与空桑苓先前的经历相结合，他很有可能因为战争而走不出来。甚至更严重的是患上后遗症。
“......”
“嗯。”空桑苓回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了。
冷纤凝站在他的身旁，头微微靠着空桑苓，却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这样的人也会悲伤吗。
空桑苓的手有些发冷，任由他握着，脸色也有些苍白，应该属于那种无力，或者是想起了什么。
这样的表情他见过很多次，这种病症在薄冥魄渊的组织里也多的是。
严重的心理阴影首到情绪积累到了一定，随后爆发。之后便不定时的情绪崩溃，简单来说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再强的勇士都会被情绪左右，恶魔猎人也是这样。因为见过了太多的恶念与杂念，看穿了大多数事情，最后也会和蛇男说的那样，被恶念贯穿、操控。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空桑苓，毕竟这种事怎样都说不准。
冷纤凝垂眸，低低的沉思。身旁的男人将他的碎发撇开，别在耳后。
空桑苓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暖黄的秋天是温柔的以外，第二位温柔的便是空桑苓了。
此刻那边祈芜胜春与蛇男的对峙依旧持续着，显然蛇男并没有预料到祈芜胜春会来到这里，并来的还这么不是时候。
“蛇男，自上次与我们合作失败后签了永不越界的条约被你忘到哪里去了？”祈芜胜春沉着的身上由内自外的散发出了压迫感与恶念相反的能量波动。
“什么条约啊？只不过是我听你们这群凡人的话听的烦了才答应的东西，怎么能作数呢？”
蛇男的手中忽的升出了一股红色的烟雾，随后便化作了一把卷轴，摊开时，里面的内容被在场所有人都收进眼底。
“我可是永生，和你们这群一茬又一茬上来的恶魔猎人可不一样。我就是我，我这辈子都会被任何人铭记。”
蛇男的声音停了下来，手指轻轻一点那卷轴，蹿腾而上的火焰便将他烧的粉灰殆尽。
“而且啊，上次不也是合作与你们去打压那个箐阑？箐阑惹出来的事还不少吗。我只是见一个新人来陪我便不自觉的跟上了。怎么能怪我呢？”
说罢，蛇男的指尖便指向了楊赤笙。黑色的长甲尖留着血丝，看着有种渗人的感觉。
“没错，他的确是我们的人。”
祈芜胜春淡淡勾起唇角，瞥了一眼楊赤笙，临危不惧的承认道。
一走进来他便打量起了楊赤笙，那少年年纪不大，而他刚刚也感受到了不属于在场任何人的能量波动。
这大概是那孩子的能量爆发了。
是个好苗子啊。
那既然蛇男都这样说了，他为楊赤笙打掩护也没什么。
让魔猎当一个孩子的庇护所己经够了。
“但你也不能欺负新人，这就是向着外人挑衅魔猎，也丢了魔猎的脸面。”祈芜胜春沉着道。
“我不是反叛那边的阵营，我厌恶任何反叛猎人，以及那叫玉京子的系统。”蛇男放狠话道，语气强势而乖张。
“若是，魔猎出不了难得一遇的天才，肯定会毁在一届年轻反叛手中。”
与此同时他的竖瞳也逐渐被黑色的恶念包围，全身也逐渐虚化，化作炊烟消散离场。
或许蛇男拥有知天知地的能力，说的也是魔猎的真实结局。
冷纤凝微微阖眸，困倦的倚靠着空桑苓。
“困了吗？”
头顶的声音有些温柔，或许也是冷纤凝的大脑有些不清晰，听错了。
“嗯。”
冷纤凝站首了身子，视线望向妻遗与楊赤笙那边的位置，却与祈芜胜春的目光对上了。
“我去带新人谈谈吧，桑苓。”祈芜胜春淡然的轻轻拍了拍楊赤笙的肩膀，后者有些意外的指了指自己，最后目光落在了冷纤凝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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