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消息传得飞快。
夏冬春除夕夜给端妃请太医的事,很快便传入华妃耳中。
因西北捷报而荣获圣宠、正风光得意的华妃闻讯暴跳如雷。
立刻召来曹琴默与丽嫔这对“哼哈二将”。
翊坤宫,华妃坐在主位,咬牙切齿道:
“你们给本宫好好琢磨个法子,教训教训夏氏那个小贱人!
前些日子本宫宽宏大量没跟她计较,倒叫她蹬鼻子上脸,如今竟敢给端妃那个贱人请太医!
她既敢在本宫头上动土,本宫非得让她知道什么叫规矩!”
丽嫔拧着眉苦思冥想:
“这夏冬春实在难缠,往日阴阳怪气讥讽她,她要么装糊涂,要么怼得人哑口无言,活像块滚刀肉。
体罚、抄宫规、禁足之类的手段,娘娘早前都用过,却半点不管用……”
她越说越泄气,缩着脖子不敢看华妃铁青的脸色。
曹琴默却垂眸盯着地砖,指尖轻轻绞着帕子,半晌不言语。
华妃见状猛地拍桌:“曹贵人!你若不想为本宫出力,本宫也不勉强——”
她眼尾一挑,扫向曹琴默身后宫女怀中的温宜公主,“不如让温宜来翊坤宫住几日?”
曹琴默浑身一震,立刻伏地叩头,额角都磕红了:
“娘娘明鉴!嫔妾岂敢不尽心?只是这事儿需从长计议……”
她抬眼瞥见华妃指甲在桌沿刮出刺耳声响,忙不迭说道,
“娘娘,如今宫中唯有齐妃娘娘膝下有三阿哥这个长子。
若夏冬春腹中胎儿平安落地,首当其冲受威胁的便是三阿哥——您说,最该着急的是不是齐妃?”
华妃眯起眼:“接着说。”
“皇子之事干系重大,咱们纵然想教训夏氏,也不能明着对孩子下手,免得落人口实。”
曹琴默声音放轻,“不如……将这事儿透给齐妃,借她的手除去隐患。
娘娘您心怀仁善,不愿沾染这些腌臜事,只消在旁看着便是。”
华妃指尖着护甲,忽然笑出声:“这主意不错。便交给你去办——若办不好……”
她慢悠悠望向温宜公主,曹琴默立刻磕头如捣蒜:“臣妾必定办妥!请娘娘放心!”
华妃挥了挥手,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景仁宫这边,皇后也听说了夏冬春刻意挑衅华妃的事。
她指尖轻轻叩着桌沿,眉头微蹙:
“这个夏冬春,到底是蠢还是另有打算?
谁不知道华妃与端妃势同水火,她这般明目张胆交好端妃,分明是给自己树敌。
可她巴巴儿送上门去示好,总不会真的只是发善心吧?”
说着,她忽而冷笑一声,“难不成还想拉拢端妃跟她联手?”
一旁的剪秋忙道:“娘娘说得是。这夏氏素来行事没章法,奴婢瞧着她十有八九就是脑子不清醒。”
皇后又问:“章弥那边怎么说?”
剪秋俯身低语:“章太医回禀,他给夏氏诊平安脉时,特意查验过她手上那串红麝香珠,并无异常。
可这夏氏身子却强健得很,半点不受香珠影响。
章太医猜测,要么是她体质特殊,要么……”
剪秋顿了顿,“是她身边有懂药理的人,暗中用药替她化解了那些危害。”
皇后指尖一顿:“那后来章太医开的保胎药,为何到现在也不见效?”
“说来奇怪,那夏冬春竟一口都不肯喝,全叫人倒了。”
剪秋目光微冷,“她扬言说自己身子骨硬朗,用不着这些劳什子药。”
皇后闻言眼神一凝,忽而轻笑出声:“既然寻常手段奈何不了她,那就该换个法子了。”
她抬眼与剪秋对视,指尖轻轻点了点桌沿。
“齐妃那儿……也该动一动了。你去请她来景仁宫,本宫有话要叮嘱她。”
剪秋心领神会,福身退下时。
烛火在皇后眉间投下一抹暗影……
皇帝从倚梅园晋了个叫余莺儿的侍花宫女为官女子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
这余莺儿据说昆曲唱得极好,深得圣宠。
侍寝后转眼便从官女子晋为答应,还被皇上特赐了轿辇。
大过年的,嫔妃们本就因盛宠旁落而不痛快,自然对这“空降”的余答应没什么好脸色。
余莺儿却极会来事,主动捧往翊坤宫跑。
对着华妃一通伏低做小,夸赞的话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撒。
嘴像是抹了蜜一样,夸的华妃心情好了。
便当场收了她做麾下棋子。
有了华妃撑腰,余莺儿的腰杆儿立刻硬了起来。
这日,她坐着轿辇在长街与沈贵人迎面撞上,竟不下轿。
而是在轿辇上低低头,说了句请安的话就算是行礼了。
甚至口中还说着:“天寒地滑,皇上怕我摔着,特意赏了一乘撵轿。
请恕妹妹不便下轿给姐姐请安了。
妹妹刚从华妃娘娘处过来,要去向皇后请安,不知姐姐能否让我先过去?”
不下辇请安己经是极为不敬了。
偏余莺儿还要让家世位份都在她之上的沈眉庄给她让路。
可见其张扬跋扈的程度。
谁知沈贵人竟淡淡一笑,侧身避让开了。
“彩月,让余答应先走。”
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余莺儿也愈发嚣张。
见了低位份的小主连眼皮都不抬,走起路来下巴快翘到天上。
那派头比当年刚入宫的夏冬春还要张扬三分。
只是这种小事到底并未传到皇上耳中。
皇后来养心殿给皇上送汤,皇上便对皇后说道:
“昨日在皇额娘那儿,余氏唱了一曲《咏团圆》倒不错,朕赐她封号‘妙音娘子’,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虽心下不悦,面上却依旧温婉笑道:“皇上赐的封号,自然是实至名归。”
她今日来到这里,是为了推举新人的。
区区一个身份低贱的宫女余莺儿受宠,皇后本不放在心上。
奈何那余氏转头就投靠了华妃。
皇后如何能眼看着华妃的恩宠更盛呢?
所以便想到了新进宫的秀女中,还有一位安答应尚未侍寝。
“时候不早了,皇上该翻牌子了——臣妾听说,新进的秀女中还有未承宠的?”
皇上翻看绿头牌:“菀常在一首抱病。淳常在年纪太小,不懂事。还有别人么?”
皇后道:“还有一位安答应。”
皇上指尖敲了敲安陵容的绿头牌:“就她吧。”
很快,消息传到延禧宫。
安陵容刚从沈眉庄处串门回来,听闻皇帝宣她侍寝,一时又惊又喜,指尖都攥得发白。
当夜,安陵容被裹着被子抬进养心殿。
许是太过紧张害怕,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皇上掀开被子,见她抖如筛糠,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朕又不凶,侍寝的规矩,嬷嬷没教过你?”
安陵容抖得说不出话,脸色惨白如纸。
皇上不耐挥手:“朕不喜欢勉强,改日吧。苏培盛,把她抬走,宣余答应过来。”
就这样,安陵容被原封不动抬了回去。
轿辇行至长街,正巧与奉命前往养心殿的余莺儿撞个正着。
隔着轿帘,她听见余莺儿脆生生唱着昆曲,那调子轻快得意,穿过宫墙,竟隐隐飘到了寿康宫。
太后正在礼佛,听见这夜半歌声,皱眉道:“宫中半夜高歌,成何体统?”
第二日,安陵容“完璧归赵”的消息传遍后宫。
嫔妃们私下议论纷纷,少不了冷嘲热讽。
好在安陵容未承宠,不必去给皇后请安,倒省了些难堪。
余莺儿到翊坤宫给华妃请安,华妃捏着护甲笑问:
“妙音娘子可会唱《完璧归赵》?”
众人一听便知是调侃安陵容,顿时笑作一团。
曹贵人附和道:“这曲子啊,得安答应自己唱才有意思,咱们听着哪有她亲身经历来得真切?”
华妃讥讽道:“难为皇后一番心思,倒闹出这么个笑话。”
高兴之下,华妃将手中常用的羊脂玉轮滚脸器赏给了余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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