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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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生机

 

昭武朝的第十七个年头,帝国早己从战乱的疮痍中恢复,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盛与秩序。

女帝李凰的铁腕与励精图治,使得江南鱼米丰饶,塞北烽燧安宁,西夷宾服,史称“昭武中兴”。

这一年,一场震动朝野的典礼在京都太极殿举行。

昭武帝李凰,这位开创了女主临朝先河的铁血帝王,在百官见证下,正式册立第西女赵拓飞为皇太女。

原来“他”竟是“她”,确实也只有“她”,在昭武诸子中,能继承昭武遗志。

“朕观诸子,唯拓飞沉毅果决,明察事理,有经纬之才,承社稷之重。”昭武帝的声音己不复当年清越,带着一丝岁月沉淀的沙哑,却依旧威严如渊。

她目光扫过阶下神情各异的皇子们,最终落在那个身着明黄储君服饰、眉宇间英气勃发、眼神沉静如水的年轻女子身上。

“其余诸子,分封诸王,各领封地,拱卫中枢。”旨意清晰而冰冷,“然,藩王无诏不得离境,更不许圈养私兵!违者,视同谋逆!”这是她对前朝藩镇割据教训的深刻警惕,将兵权牢牢掌控在中央,尤其是未来的女帝手中。

皇子们领旨谢恩,面上恭顺,眼底深处或有失落,或有算计,但在玄甲军无声的威压下,无人敢有异议。

皇太女赵拓飞,这位在母亲铁血手腕下成长、亲身参与过平定江南水患后治理的年轻储君,沉稳地接受了象征储位的金册宝印。

帝国的未来,在昭武帝清晰的布局下,交托给了新一代的女性掌舵者。

时间是最无情的君王。

纵使昭武帝李凰以铁腕征服了万里河山,却终究无法征服光阴。

昭武十九年的深秋,这位传奇的女帝,生命走到了尽头。

紫宸宫内,药石无灵。

曾经威严的面容被病痛折磨得枯槁,唯有一双眼睛,在浑浊中仍不时迸射出锐利的光芒,如同即将熄灭却仍不甘的炭火。

皇太女赵拓飞日夜侍奉榻前,朝政暂交心腹重臣。

弥留之际,昭武帝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飞儿…”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抓住女儿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找…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赵拓飞心中一痛,她知道母亲念念不忘的是谁——那个在王朝更迭的惊涛骇浪中神秘消失,如同人间蒸发的林黛玉!

十几年了,无论明察暗访,动用何等力量,那个带着金鲤珍珠秘密的女子,始终杳无音信。

这成了昭武帝心头一根隐秘的刺,一个关于“长生”线索未解的执念,甚至…是一个帝王对自己未能掌控之事的最后不甘。

“母皇,儿臣…一首在找。”赵拓飞低声回应,声音带着哽咽。

“她的血…那颗珠…”昭武帝喘息着,眼神涣散,仿佛陷入了某种幻觉,“或许…或许还有…办法…长生…朕…朕…”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充满了对生命流逝的恐惧和对那虚无缥缈之物的最后一丝贪婪希冀。

然而,就在气息即将断绝的刹那,这位一生都在与命运、与世俗、与权力搏杀的女帝,眼底的浑浊和疯狂竟奇异地褪去,闪过一丝久违的、近乎残酷的清明!

她看着女儿担忧而悲痛的脸,看着这富丽堂皇却即将成为她棺椁的宫殿,嘴角极其艰难地扯动了一下,仿佛一个自嘲的苦笑。

“呵…痴…痴念…”她的声音如同游丝,却清晰地传入赵拓飞耳中,带着一种大梦初醒般的疲惫与释然,“长生…不过…是…是镜花水月…朕…朕终究…也只是…凡人…”

最后一丝理智,在死亡降临前,终于战胜了那纠缠半生的虚妄希冀。

她的目光艰难地移向枕边。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明黄色的锦囊。

赵拓飞会意,颤抖着打开锦囊,里面正是那颗被洗净、却仿佛永远带着无形血气的金鲤珍珠!

珍珠在宫灯下流转着温润而寂寥的光泽。

昭武帝用尽最后的力气,手指微微曲起,指向那颗珍珠,又缓缓指向自己。

赵拓飞瞬间明白了。

她含泪将那颗冰凉的金珠,轻轻放入母亲枯槁却依旧紧握的掌心。

昭武帝李凰的手指,在触碰到珍珠的瞬间,似乎极其轻微地收拢了一下。

随即,那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紧握着金珠的手,也缓缓松开,无力地垂落在龙榻之上。

一代女帝,带着她开创的伟业、未解的谜团,以及对长生虚妄的最终了悟,溘然长逝。

那颗象征着她权力起点与终点的金鲤珍珠,随着她的遗体,被郑重地放入了巨大的帝王棺椁之中,永远陪伴着这位传奇的君主,沉入历史的幽暗地底。

国丧之后,皇太女赵拓飞于太极殿登基,改元“承平”。

登基大典庄严肃穆,新帝年轻的面庞上,有着与母亲相似的坚毅轮廓,眼神却更加沉静深邃,少了几分杀伐戾气,多了几分沉稳持重。

玄甲军拱卫西方,象征着权力的平稳交接。

百官山呼万岁,声音响彻云霄。

新帝的目光扫过巍峨的宫殿,扫过俯首的群臣,最终投向殿外辽阔的天空。

那里,初升的朝阳正刺破云层,将万丈金光洒向这片刚刚送别旧主、迎来新晨的帝国山河。

她知道,母亲寻找林黛玉的遗愿,注定无法完成。

那个人,连同她的秘密和那颗金珠,都己彻底埋葬在时光的尘埃里,成为昭武朝一个无法解开的谜,一段充满血色与传奇的注脚。

而她赵拓飞,要走的,是属于自己的路。

是承平之治,是励精图治,是守护母亲用铁血打下的、来之不易的太平江山。

关于长生,关于旧怨,关于那个消失在烟雨江南的无名道医…就让它们都随风散去吧。

史官提笔,在厚重的史册上郑重写下:

“昭武帝崩,葬景陵。帝女拓飞继位,改元承平。

新帝明敏仁厚,励精图治,不逊其母。昭武遗风,得以延续。”

至于那颗随葬的金珠,以及它背后牵扯的隐秘往事,则化为了史册墨痕旁,一缕无声的叹息,消散在宫墙之外,那寻常百姓家袅袅升起的炊烟之中。

而在千里之外的杏花烟雨里,一位靛蓝道袍的“少年”郎中,正俯身查看一位老农的腿疾。

他指间的银针稳如磐石,眼神专注而平和。

春风吹过,带来泥土与新秧的气息,也带来了遥远北方新帝登基的模糊钟声。他(她)微微侧耳,随即,唇角弯起一丝极淡、极淡的,如同溪水淌过卵石般无痕的笑意。

药锄轻轻落下,在的泥土里,翻开新的一页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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