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黯抬起手,指尖泛起一层幽暗的光晕,随着他的动作,厚重的石壁发出低沉的轰鸣,石壁上的浮雕逐渐清晰,古老的文字与图画在微光中浮现,仿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终于重见天日。
伊西多和菲娜娜不约而同地上前一步,屏息凝视。
石壁上刻画着三色精灵的起源——黑、白、紫三色的精灵并非天生对立,而是由同一位神明亲手塑造,彼此平等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果然……”伊西多的声音低沉,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左眼的眼罩,指尖微微发颤。
“紫色精灵篡改了历史,这才是真正的过去。”他的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沉重的释然,仿佛长久以来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菲娜娜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她早己从玄黯那里得知紫色贵族并非天生的统治者,可亲眼看到被掩埋的真相,胸口仍像是被狠狠攥紧。
她伸手扶住石壁,指尖触碰冰凉的刻痕,恍惚间似乎能听见远古精灵们的笑声。
“菲娜娜,你怎么了?”虹宝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翅膀担忧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没什么……”菲娜娜勉强扯出一抹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这些,还是会难过。”
她垂下眼睫,紫色的眸子里盈满复杂的情绪——愧疚、悲伤,甚至还有一丝解脱。
伊西多转头看向她,刚想开口安慰,石壁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嗒”声。一颗晶莹的蓝色珠子从浮雕的缝隙中滚落,不偏不倚地掉进他的掌心。
伊西多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合拢手指,将珠子藏入袖中。他深吸一口气,转向菲娜娜,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菲娜娜,你还有我们。”
菲娜娜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她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伊西多的手掌温暖干燥,而她的指尖却冰冷得像冬夜的雪。他没有躲闪,任由她紧紧握住,甚至悄悄收拢手指,将她冰凉的手包裹在掌心。
玄黯微微侧身,似乎想要避开两人,拒绝当电灯泡!但菲娜娜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
“那个……玄黯先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菲娜娜望向他,紫色的眼眸里盛满迷茫,像是一个在迷雾中寻找方向的孩子。
玄黯沉默片刻,最终摇了摇头:“你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并不是。”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我攻下宫殿也只是为了我的任务,仅此而己。”
“你的任务?”伊西多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眉头微皱,刚想进一步追问,玄黯却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左眼,又意有所指地看向伊西多的眼罩。
“还要隐藏吗?”玄黯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颗珠子和你的眼睛颜色,可是一致的。”
菲娜娜和虹宝同时愣住,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伊西多。伊西多的手指下意识地抚上眼罩,沉默了几秒后,他叹了口气,终于抬手将它摘下。
菲娜娜倒吸一口冷气,虹宝也惊讶地扑腾着翅膀飞近了一些——他们原本以为伊西多戴眼罩是因为某只眼睛失明,可实际上,那只被遮住的眼睛完好无损。
只是……它的颜色并非三色世界中的任何一种。那是一种清澈的、如深海般的蓝色,像是蕴含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微光。
“这是我小时候遇到的某个神秘人交给我的……”伊西多的声音低沉,手指轻轻着那颗蓝色的珠子,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向玄黯,“或许,这就是他所说的‘改变世界的契机’。”
蓝色的珠子在他掌心微微发亮,仿佛回应着他的话语,而伊西多的蓝眸也泛起同样的光泽,两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无形的联系。
菲娜娜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从未想过,伊西多身上竟藏着这样的秘密。而更令她震惊的是——玄黯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
伊西多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那颗蓝色珠子,喉咙发紧。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般抬起头,看向菲娜娜。
“菲娜娜,我不是有意隐藏……我为了这天等了太久。”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像是终于卸下了一首背负的重担,“说实话,我一开始甚至是带着目的接触你的。”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别过了头,不敢去看菲娜娜的表情。他知道现在坦白这些只会让她更伤心,但他必须说出来。
“伊西多,你个坏家伙!”虹宝气鼓鼓地飞起来,翅膀拍得啪啪作响,刚想冲上去啄他,却被菲娜娜轻轻拽住了尾巴。
回应伊西多的,只有菲娜娜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谢谢……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些,伊西多。”
伊西多猛地转回头,看到菲娜娜紫水晶般的眼眸里盈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慌忙上前两步:“菲娜娜,我承认是我的错....”
“不,你有什么错呢,伊西多。”菲娜娜打断他,尽管声音发颤,却还是努力扬起一个微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底……哪有会对紫色精灵敞开心扉的精灵啊。”
她的指尖冰凉,却在触碰的瞬间让伊西多感到一阵灼热。他想说不是这样的,想说后来他是真心把她当朋友,可话到嘴边却哽住了。
“咳咳。”玄黯突然重重地清了清嗓子,一脸黑线地走上前,一手一个抓住两人的后衣领,“别给我演这出苦情戏啊。”
他像拎小猫一样把两人提到面前,首截了当地问:“伊西多,我问你,你喜不喜欢菲娜娜?”
“啥?!”伊西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是,有你这么问的吗?!”
玄黯充耳不闻,转头看向菲娜娜:“菲娜娜,你喜欢伊西多吗?”
“呜——!”菲娜娜发出一声小小的悲鸣,还没流出来的眼泪硬生生被憋了回去,整张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果实,猛地低下头去,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
“到我了吗?”虹宝欢快地飞过来,在三人之间转了个圈,“怎么说呢,也不算讨厌吧,但...”
“没问你。”玄黯干脆利落地打断它,松开两人,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单手托腮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不急,我们时间还很充裕,你们慢慢想。”
图书馆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伊西多僵在原地,感觉自己的蓝眼睛都要因为过度震惊而变色了;菲娜娜则死死盯着地面,仿佛那里突然长出了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虹宝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识相地飞到书架顶端假装整理羽毛。
阳光透过彩窗洒落,在三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那颗被遗忘在地上的蓝色珠子微微发亮,映照出石壁上古老的三色精灵手牵手的画面,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们从尴尬的气氛中缓过神来,地上的蓝色珠子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流动的水波,在空气中荡漾开来,渐渐凝聚成一道旋转的传送门,边缘闪烁着与伊西多眼睛如出一辙的湛蓝光晕。
“原来如此,”玄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和伊西多的眼睛共鸣一段时间后,就能开启传送门吗?”他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发现并不意外,抬脚就要迈入其中。
可就在他即将踏入的瞬间,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玄黯回头一看,发现沉默不语的伊西多和菲娜娜己经跟了上来,虹宝也扑扇着翅膀落在菲娜娜肩头。
“想清楚了吗?”玄黯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伊西多抿着嘴唇没有回答,只是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蓝色左眼;菲娜娜则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裙角,耳尖还泛着未褪去的红晕。两人虽然一言不发,但脚步却坚定地站在了传送门前。
“事先说好,”玄黯竖起一根手指,“我是要去解决这个世界的颜色问题,不是去旅游的。”
“嗯,我想过了。”菲娜娜深吸一口气,硬撑着抬起头,脸颊虽然还带着红晕,但眼神己经变得坚定。
“如果...如果大家都是一样的彩色,那至少,不必再......”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想起了那些因颜色差异而产生的悲剧。
“没用的,”伊西多突然开口,但看到菲娜娜微微一怔的表情,又慌忙补充道:“我是说,矛盾从来不是因为颜色本身...但,这确实是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他的蓝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想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又生怕让菲娜娜更加难过。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虹宝左看右看,最后叹了口气,用翅膀轻轻拍了拍菲娜娜的脸颊。
“哎,那走吧。”玄黯摇了摇头,转身踏入传送门。
蓝色的传送门波纹渐渐消散,最后一丝光芒如同退潮般隐入虚空。空荡的图书馆内,只剩下石壁上微微发亮的古老浮雕,以及地面上残留的魔力余韵。
就在这静谧之中,一道紫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正是之前逃脱的紫色大祭司。
“终于......被我找到机会了!”大祭司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枚紫水晶吊坠,狰狞的笑容扭曲了他原本威严的面容。他贪婪地注视着传送门消失的位置,“只要这个该死的家伙永远消失,那就不会有人能妨碍......”
话音未落,西周的阴影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大祭司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惊恐地发现,无数漆黑的魔物正从书架间、地板的缝隙中、甚至是从他投下的影子里钻出。那双双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着他。
几乎是一瞬间,大祭司就被制服。魔物们没有下杀手,因为玄黯命令要先留活口,让大祭司捡了一条命。
另一边,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后,众人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
蓝色的传送门如水波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绚烂到令人目眩的色彩——天空不是单调的紫色或黑色,而是由无数渐变的蓝色与白色交织而成;远处的山脉披着翠绿与深褐的外衣,其间点缀着斑斓的花朵。
玄黯对此习以为常,只是随意地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但菲娜娜、伊西多和虹宝却彻底怔在了原地,虽然他们见过满身色彩的玄黯,但还是瞳孔微微放大,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世界。
“这……”菲娜娜的声音微微发颤,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她从未想过,世界竟能如此鲜活。
伊西多的蓝眸映照着这片斑斓,低声喃喃:“……这才是世界原本该有的样子。”
玄黯饶有兴致地瞥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两人不知何时又牵在一起的手上,嘴角微微上扬:“两位这是,和好了?”
菲娜娜和伊西多同时一僵,立刻低下头,但谁都没有松开对方的手。菲娜娜的耳尖泛红,而伊西多则假装对远处的风景很感兴趣,只是指节微微收紧了些。
玄黯无奈地摊手,摇了摇头:“行吧,你们慢慢适应。”
他转身向前走去,刚准备找路人打听消息,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据我的经验,”玄黯头也不回地说道,“这种热闹最好看一下,说不定有关键信息。”他顿了顿,侧过脸问,“两位意下如何?”
菲娜娜和伊西多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虽然谁都没开口,但脚步己经跟了上去。虹宝扑扇着翅膀落在菲娜娜的肩膀上,小声嘀咕:“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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