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是偏要让他倒呢？”
包间内的氛围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几个城门守卫纷纷有些呆滞地望向东南西，他们恍惚间好像从这俊朗少年那漫不经心的表情、以及逐渐升腾起的气势中看到了几缕王霸之气。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别不是让哥几个撞见什么大罗神仙了吧？
几人吞了吞口水，愣是没有一个人开口打趣。
气氛僵住了。
“噗。”几息之后，东南西轻笑一声，冲众人摆摆手：“怎么回事各位，我就是喝多了胡言乱语了一句，怎么还严肃起来了，我跟你们闹呢。吃菜，吃菜。”
“噫——”包间内登时响起了阵阵嘘声，众人纷纷跟东南西调侃起来。
“杜老板好演技啊，真是给我唬住了。”
“杜老板身上那股劲不像假的嗷。”
“我刚刚真以为杜老板别是什么大能转世要来搅风搅雨了，吓我一哆嗦。”
“杜老板，慎言，慎言啊！”
一番玩笑。
“李统领，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想跟你请教请教。”东南西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向守卫头领问道：“他童贯出了那么大的事，官被罢了家被抄了，都被赶回老家了，为什么说还是倒不了呢？而且他可是太监，按理说没有什么族人后人啊，外人凭什么继续卖他面子？”
“理是这么个理，但你想啊，他都出了那么大的事了，咱们官家还是没要他的命，就光罢官了事，那说明什么？说明咱们官家还是看重他。那保不齐等以后气消了，就又给升回去了，古往今来这种例子可不少。”守卫头领说得头头是道：“这些事咱们都能明白，那些当官的会不明白？所以他到了哪自然都还是有天大面子的。至于后人，他确实是个没根儿的，但你得知道，当年那整个京东东路可都是他的封地，周围一大片也都跟他脱不开关系，他那些年在这些地界上可是收了不少干儿子干孙子的，那些人可不会傻到急着跟他撇清关系，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啊，没人犯那个傻。”
慢悠悠地续上一口酒，守卫头领接着说道：“就说那刘夕春，我要是没记错，他最早可就是个县里的小衙役，指不定还没哥哥我排面大呢。结果后来拜上了这个干爹，那可真是一路平步青云，这都当了多少年知州大人了，啧啧啧。杜老板，你想想，哪怕这童贯以后真就回不了京了，就这么养老了。可他手下这帮干儿子，一个个都是官面上的人物，互相之间往来这么多年，那不也都是亲兄弟一样的吗？他们是会不认这个干爹、跟其他人割袍断义呢，还是会继续互相勾结，互相合作呢？你说，他们这深根大树，怎么倒？”
“哎呦小情郎你莫愁，此生只为你挽红袖，三巡酒过月上枝头，我心悠悠……”蓦地，系统自顾自地在东南西脑中放起了歌来。
东南西：？
东南西表面不动声色，脑子里冲系统问道：“你这是忽然抽什么风？怎么还自己放上音乐了？”
“系统的脑内音乐播放功能己更新出【猜您想听】分功能，此次播放行为属于分功能试运行，您可以在哔声后评分，哔——”系统那机械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地回应道。
东南西：“……退订。”
东南西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慨。
倒不是因为守卫统领口中的这些内容而感慨，守卫统领说的这些东西，他自然早就能想到，而且想得更深更细。此番询问也是想看看能不能问出些自己不知道的细节，结果自然也是毫无意外的没什么干货。
他只是感慨，这一个守城门的领班都能想到的东西，想必但凡是对这些事有点兴趣的百姓，茶余饭后都能聊出些所以然来，换句话说，这些问题根本就是摆在明面上昭然若揭的。
东南西不知道那宋徽宗到底是一叶障目还是全不在乎，但东南西知道，真想倒童贯，真想砍树拔根肃清朝野，还真不是靠那宋徽宗一个人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毕竟有些问题是出在纸面上，有些问题却是出在人心里。路漫漫其修远兮，自己以后想要做一番宏图伟业，不易。
感慨的另一点大概就是因为那个刘夕春了，或者说，是因为那群刘夕春。
因为太想进步而认个太监当干爹的行为，东南西不想过多评价，东南西只知道这种事情古而有之，并且以后依旧不会少——现在才1120年，以后怎么会少呢。
至于这种事情其中的是非对错，错又错在何人，东南西知道不是一句两句就能理清的。
不过东南西知道一点，至少那刘夕春身为知州，私自设定进城费、私自给百姓增税额、增粮贡，这点肯定是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想不想进步是一回事，进步之后做什么是另一回事。
得想办法让宋徽宗知道这事。微服私访第一站，先撸掉个知州再说。
“哎呦小娘子你莫忧，待到春来又雪满楼……哎我怎么也哼上了，都赖这系统。”东南西暗自嘀咕了一句。
见这些城门守卫也说不出更多有内容的干货内情，东南西几句话把话题带到了别处。众人又是一番吃吃喝喝后，看时间差不多了，东南西便先行起身告辞。
临走前城门守卫们也免不了一番客套，嘴上说着等杜老板店铺开起来一定要来通知大伙，大伙一定多多捧场照应。
离开了酒楼，东南西朝西周的街道打量了一番。说不上繁华，但人来人往，也算得上热闹。临街开着各种商铺，时不时传出些吆喝声。这边大概是城中的一片商业区。
选定了一个方向，东南西便顺街边随意溜达起来。
观察着街上的往来行人，有的面色怡然，有的神态匆忙，有的兴高采烈，有的愁眉不展，但总体来说只是很常见的众生百态。
就这么溜达了小半个钟头，一路上无事发生。东南西有些略感无趣：“不对啊，如果按照龙傲天网文的路数，我怎么也该遇到个欺横霸市的地痞流氓富家公子，让我好好装个逼……伸张下正义才对。生活果然还是和小说有区别吗。”
“喂，那边的小子，说你呢，回头！”东南西正心下犯着嘀咕，忽听得身后传来喊声，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莫名的激动。
转身看过去，结果却见是两个互相相识的年轻人在街上偶遇后的嬉笑寒暄。
没劲。东南西叹了口气。大概平静才是生活的主旋律吧。
又溜达了一刻钟，依旧是无事发生，东南西觉得实在无趣，打算先去客栈和宋徽宗他们汇合。
只是。
“我好像有点迷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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