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板，听谁说的？”
东南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二迁低下了头：“听，听楼里打杂的伙计们说的。他们告诉我说，看见王爷遇刺了。”
“哦，打杂的伙计们说的。”东南西点了点头，随后又疑惑地问：“可这房间之中一首就只有我和苏姑娘二人，我们二人也一首没有发出什么很大的动静，也没人进出过这房间。我想知道这打杂的伙计们是怎么看见、或者说怎么知道我遇刺的呢？”
“这，这……王爷！沈某有罪！沈某招！沈某全都招！”沈二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匍匐在地，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而不浮夸。
“哎呀，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有什么罪呀？”东南西惊得张大了嘴巴，浮夸得很。
“是沈某受人指使，亲自动手刺杀的王爷。随后沈某自己沉不住气，这才自乱阵脚，露出了破绽。沈某万死。”沈二迁趴在地上，吐字清晰地交代道。
“哦？竟然是你！竟然还有人指使！说！是谁指使的你！”东南西瞪大了眼睛，表演痕迹越来越重。
“是……是……是蔡攸蔡大人指使的。”沈二迁依旧趴在地上，看不见脸上的神情。
东南西没绷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声音有些大。
蔡攸，蔡京的长子。与正史上不同，这时的蔡攸在地方上为官，官职相当于福建地区的安抚使，是那片地区最位高权重的官员之一。蔡京出事后，遣回原籍回的也是福建老家。蔡京的家族儿孙们目前都还尚未受到过多牵连，依旧各自为官。
听到东南西的笑声，沈二迁缓缓抬起头来，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困惑。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东南西连忙恢复了那一脸严肃的浮夸表情，摆了摆手，随后问道：“哦？蔡攸？福建安抚使蔡攸蔡大人？他为何要指使你刺杀我啊？”
“沈某不知！”沈二迁又重新匍匐在了地上。
“当真不知？”东南西问。
“当真不知！”沈二迁答。
“那我来猜猜看啊。”东南西顺手从桌上抓过一把瓜子，边嗑边装模作样地分析了起来：“这个蔡攸呢，其实私下里和你一首有一些利益来往，他们蔡家在这樊楼里也有很大一笔隐藏的股份。如今听说我要买下这樊楼的大部分股份，影响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怀恨在心，所以才指使你动的手。”
“王爷明察秋毫，断案如神，沈某无力隐瞒，事情确实是如此。”沈二迁一字一句地缓声应道，言罢，几不可察地舒出一口气。
“哈哈哈！哈哈哈！明察秋毫，断案如神。”东南西再也绷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只是眼神中无悲无喜，十分平静：“沈二迁啊沈二迁，我是真的很好奇，如果刚才我被一箭射死了，你是不是真觉得这一切在衙门之上也会这么顺利的发展啊？”
听到东南西的话，沈二迁身子僵了一下，缓缓抬起头，表情阴晴不定地望向东南西：“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年纪小，你把我当傻子，倒也正常。但我想知道，你难道也把汴京城断案的那些大人们当傻子吗？你觉得刚才这些内容，站得住脚吗？”东南西用手抹了把嘴角，继续嗑起了瓜子。
“王爷，沈某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沈二迁低下头，像是试图掩饰自己的表情。
“沈老板，他蔡攸让你刺杀我，他蔡攸自己知道吗？”东南西一字一句地问道。
“王爷，沈某这里有一封蔡攸蔡大人寄来的密信，上面是蔡大人指使沈某的证据。以及这些年来沈某与蔡大人各种利益往来的书信和账目，包括蔡家在樊楼的隐藏股份副件。这些东西沈某全都没有来得及销毁，沈某希望能够将这些拿出来，换沈某一个从轻发落，给沈某留个全尸。”沈二迁声音不卑不亢，有一种破釜沉舟般得苍凉感。
“哦哟，看来是证据确凿啊。不过我有个疑问啊沈老板，如果你能答得上来，也算你没把我当傻子。”东南西盯着趴在地上的沈二迁，语气轻松地说。
“王爷您问。”
“我要买樊楼股份这件事，是三天前定下的主意。当时呢，有三个人在场，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官家。”东南西把玩着手上的瓜子，看着沈二迁额头不断往外渗出的细汗，心下觉得十分好笑：“我们假设这三天里官家身边有人知道了这事，这人写信告诉了蔡攸，蔡攸知道后又给你写信要你刺杀我。那我就想问一下啊，你们，用的哪家公司的快递啊？从汴京到福建，再从福建回汴京。这速度，有点划时代了吧？”
“三天……三天……”沈二迁口中低声喃喃着，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或许，或许是蔡大人一早就对王爷动了杀心，又或许是蔡大人之前进京时听到了什么风声……”
“嚯，备选方案挺多啊？你准备了这么多类型的密信吗？”东南西戏谑地挑了挑眉。
随后，东南西像是感到了些许疲惫，轻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一把将沈二迁从地上拉了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平和地说道：“这样吧沈老板，折腾了这么一出，我真是有些饿了。这样，你陪我去趟酒楼，咱们点上几个菜，弄上几壶酒，你陪我吃点喝点，我正好尝尝咱们樊楼大师傅们的手艺。喝酒的时候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了我讲的故事后，再决定接下来怎么说、怎么做，如何呢？”
“王爷，我，沈某有罪，沈某觉得要不然还是去衙门认罪……”沈二迁低着头，有些木然地低声说着。
“沈二迁。”东南西语气冷了几分：“抬头，看着我。”
“王爷……”沈二迁抬起头，眼神有些躲闪。
“你听好了，你刚刚说到了有罪，那你知道这世界上最重的罪是什么吗？”东南西一本正经地盯着沈二迁：“在我想喝酒的时候不让我喝酒，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罪过。废话不要多讲，出发，目标酒楼。”
推门走出房间，向前走了几步，东南西又回身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沈二迁说道：“话我可说在头里，我给你个机会，点菜备酒都你来，你可别给我下毒。”
歌楼房间内，只留下了从沈二迁进门开始就一首呆若木鸡看着眼前一幕幕的苏甘甘：“什么啊？他们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
酒楼包厢里，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好菜好酒。东南西见脑子里一首没有响起系统的死亡预告计时，心里十分满意。
吧嗒一口菜，滋喽一口酒，东南西感到一阵满足。
自顾自地吃吃喝喝了一阵，见那沈二迁一首垂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东南西感觉很扫兴，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擦了擦嘴，开口道：“行了沈老板，别垮着个脸了，我要开始给你讲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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