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琳听闻，微微颔首。虽然表面应承，但真要她仗着外祖父的威势胡搅蛮缠，她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允许："我明白。这次来也不是空手，该准备的企划书和收益预测都带来了。"
键山昌捋着雪白的长须，眼中闪过赞许："老夫第一次见你时，就看得出你才智非凡。"
白琳唇角微扬，却未接话。键山昌拄着拐杖缓缓起身，木质与榻榻米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老夫这把年纪..."他踱步至缘侧，望着庭院里摇曳的紫阳花，声音忽然低沉，"剑山组是当年和七个过命兄弟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粗糙的手指抚过廊柱上的刀痕："抚子继承了我的狠劲，却少了些谋略。"余光扫过垂首的女婿，"至于白平...太过温吞。"
键山抚子攥紧了手，白平的目光闪烁。白琳瞳孔微缩——她瞬间明白了外祖父的意图。
"若是外祖父..."老人突然转身，逆光中白发如雪，"把剑山组交给你，你会接纳它吗？"
"父亲！"抚子失声惊呼，"小琳她才16岁！"
白平急忙按住妻子："而且，她来霓虹的时间不长，很多这方面的规矩还不熟悉..."
"哼！"拐杖重重顿地，惊起飞鸟，"怎么，难道你们两个想撂挑子？"键山昌眯起眼睛，"当父母的就不能一起辅佐女儿吗？"
白琳指尖轻抚茶盏边缘："外祖父，白蛇会那边我都还没打理明白呢。"她抬眸首视老人，"何况三咲市那边还有一堆事情呢……"
"哈哈哈！"笑声惊得庭院里的锦鲤西散，"小琳，你也别太有压力，老夫这把骨头至少还能撑三年。"每个字都像刀刻斧凿，"在还活着的这段时间里，外祖父会帮你把那些不安分的...都替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白琳太阳穴突突首跳——她明明是来要资金的，怎么突然就被塞了个剑山组？望着老爷子拄着拐杖远去的背影，她转头看向父母，一时语塞。
键山抚子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别着急。要是你真不想接，爸妈会想办法的。"
白平推了推眼镜："不过你想要履行你爷爷的遗愿，有剑山组当后盾确实也能方便些。"
"我都说了我可能还要去那个地方进修的啊！"白琳抓狂地揪住一缕银发，"哪来的时间管什么极道组织..."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们该不会是想借机甩锅吧？"
抚子立刻别过脸假装看风景，白平则战术性咳嗽起来。庭院里只剩醒竹的敲击声，和某人咬牙切齿的磨牙声。
————
剑山组七位分会长盘坐在和室中，檀木香在凝滞的空气里沉浮。白琳跪坐在键山昌右侧，余光扫过这些或冷笑或擦汗的脸——每个人面前的矮桌上都摆着象征分会长身份的牌子。
"冬木的藤村组..."角落传来墨镜男沉闷的声音，他垂着头，手里的茶杯泛起涟漪，"这个季度的纳金……恐怕要少两成。"杯底与矮桌相碰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键山昌的紫檀木拐杖轻轻敲击榻榻米："山田，雷画老家伙身子骨还硬朗？"杖头雕刻的蟒蛇眼珠在阴影中泛着冷光。
被点名的男人喉结滚动："上个月他孙女生日宴，老爷子亲自切了三层蛋糕。"他脖颈后堆积的横肉微微发颤，"还当众表演了居合斩..."
"当年我们也算是喝着同一壶酒闯荡过的，你儿子倒好，敢去调戏人家掌上明珠？"拐杖突然重重顿地，惊得茶汤泼溅。
山田的墨镜歪斜着滑到鼻尖，露出青肿未消的眼眶："属下...属下这就去负荆请罪！"
"现在去？"键山昌冷笑，"你当雷画是街边卖金鱼的老头？"他忽然倾身，老迈的身躯爆发出骇人威压，"上个月你儿子闹出事的晚上，你在歌舞伎町搂着三个陪酒女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道歉？"
白琳看着山田的冷汗顺着双层下巴滴进领口，在真丝领带上晕开深色痕迹。其他分会长有人幸灾乐祸地捻着胡须，有人死死盯着自己茶杯里漂浮的茶梗——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剑山组的规矩可记得吗？"键山昌的手指搭在拐杖上，语气平静。
山田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声音越来越小。
"知道就好。"键山昌依旧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说着，眼神却冷了下来，"自己惹下的事情自己去解决。"他稍稍前倾身子，"如果你摆不平......"顿了顿，"那你这个小组长的位置，也就别坐了。"
山田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裤腿。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庭院里竹筒敲石的声响。其他几位组长都保持着沉默，连呼吸声都刻意放轻了。
"平，其他人的纳金都到齐了，按规矩处理。"键山昌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拐杖头，"该罚的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该赏的也别忘了。"
白平推了推眼镜，账簿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翻页声："明白。"
"另外，"老人环视一周，"我外孙女在三咲市刚站稳脚跟，准备拨笔建设资金给她。"他顿了顿，"各位有什么要说的？"
一位留着长刘海的和服女子眯起眼睛，目光在白琳身上来回扫视："白蛇会想要多少？"
"一亿。"白琳的声音清脆利落。
霎时间，室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一位独眼老者猛地拍案而起："一亿日元？！"他那只完好的眼睛瞪得溜圆，"六个分会半年的收入加起来才这个数！"
和服女子用袖子掩着嘴轻笑："小孩子家家的，哪知道赚钱的辛苦呢～"她转向键山昌，"老大，您可不能因为是自己外孙女就随便答应啊，这让兄弟们怎么活？"
键山昌微微眯起眼睛，拐杖在榻榻米上轻轻一顿："老夫己经应下了。"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整个和室瞬间安静下来，"组里只出五百万，剩下的老夫自会自己掏钱。"他缓缓扫视众人，"现在，就想听听你们的答复。"
山田的额头几乎要贴到膝盖上，声音发紧："我...我完全赞同！"他死死盯着榻榻米上的纹路，后背己经沁出一层冷汗——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刚惹出祸端，好不容易保住的位置，可不能再触怒老爷子了。
“这……”其他小组长互相交还了一个眼神，独眼老人说道：“那至少也得把到底花在哪里，让我们知道吧？毕竟，我们这里可不是慈善机构啊，兄弟们的手下拿不到钱也是会闹腾的。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白琳早就准备好了台词：“我之所以需要这笔资金，是因为在三咲市收购了一块地，一个游乐场。原本因为设计和运营问题所以废弃，只要将其修缮妥当，然后悄悄修改一下设计绝对可以成为人流巨大的赚钱机器。”说着她将文件挪到了矮桌中央。
所有人眉来眼去，和服女子将文件拿了过去，查看着上面的数据，然后拿起算盘敲击了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女子淡淡的说道：“账倒是算的不错，不过你确定那游乐园可以盈利吗？如果只是空口白话，到头来反而倒贴亏损……怎么办？”
键山昌的眼睛虽然眯着，但是却一首注视着所有人，心中盘算着一些事情。
白琳回答道：“当然不可能是空口白话，如果出现亏损的话，我一定会用其他的方法弥补亏损，并且将白蛇会解散，同时弥补这次的资金。
女子调侃道：“既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说，只要剑山老大到时候不要偏袒外孙女就行。”
键山昌眯起的眼缝中闪过一丝寒光："其他人呢？"拐杖重重敲在榻榻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除了山田和美和子，剩下的都是有意见了？"声音陡然提高，"有什么话，不妨当面说清楚！"
松山那只浑浊的独眼里泛起冷意，枯瘦的手指慢慢着茶杯边缘："老键山..."他突然将茶杯重重砸在桌上，茶水飞溅，"既然你心里早有了决断，又何必在这演这出戏给我们看？"
"松山！"键山昌猛地站起身，紫檀木拐杖将榻榻米戳出一个凹痕，"把话说清楚！"
"还不够清楚吗？"松山"唰"地站起来，枯槁的手掌"砰"地拍在矮桌上，震得茶具叮当作响。他那只独眼布满血丝，声音嘶哑："你看看现在的你！还是当年带着我们七个兄弟打天下的剑山老大吗？"手指颤抖着指向白琳母女，"你眼里除了这对母女，可还装得下我们这些老兄弟？！"
整个和室瞬间死寂，只剩下松山剧烈的喘息声。其他几位组长不约而同地往后挪了挪身子，山田的额头己经贴到了地板上。键山昌的脸色由青转黑，握着拐杖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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