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琇睡到了半上午才起来,正跟青玉说着去御膳房要一碗银耳汤润嗓子,江顺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虽然面上瞧不出什么,但走得极快,若不是要守着规矩,崔琇觉得他能跑起来,只怕是发生大事了。
“你说什么?!”崔琇惊得坐首了身子。
江顺又说了一遍:“皇上下了朝去凤仪宫,小半个时辰后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崔琇在内室走了两个来回:“可知是为什么?”
江顺摇头:“奴才无能,凤仪宫上下口风极严,打听不出什么,不过皇上负气离开却是许多人都看见了的。”
换句话说只怕是想瞒都瞒不住了,宫中各处定然都得了消息。
“你做的很好,是我失言了。”
崔琇揉了揉额头,那是凤仪宫,要是轻易都能探出消息,后宫得漏成什么样:“继续留意着外头的动静,千万要注意别冒了头。”
江顺应声快步走了出去,崔琇在榻上坐下,手指轻点案几。
帝王的情绪向来不外露,上回的事就被压了下来,崔琇也是因为被传召才知道。如果魏晔想,那么这一次他也可以压下来,现在闹开,只怕他对皇后的忍耐己经快到极限。
“主子,咱们要做些什么吗?”
“不必,咱们老老实实守着规矩过日子就好了,否则有朝一日帝后和睦了,第一个清算的就是上赶着作死的人。”
“帝后……还能和睦吗?”红钏小声道。
崔琇眯了眯眼,这就要看皇后能不能转过心思来了。皇上对皇后尚还有情,不管是愧疚还是怀念,否则这次只要开口申饬,哪怕是让皇后抄个《女戒》,前朝的大人们闻着味儿就要上书,一个罪臣之女又无子的皇后顶好是让位,谁家还没个女儿呢?
至于皇后,崔琇摇了摇头,她的前半生过得顺风顺水,家人养得她德才兼备,骨子里却天真烂漫,其实是不适合坐在皇后的位置上的。但又或许是这天真烂漫才吸引了从生下来就在不停争斗的皇上,实在是孽缘。
如今皇后钻了牛角尖,旁人说再多其实也无用,端看她自己能不能想明白了。
而且,崔琇总觉得皇后有些恋爱脑,把你家人都流放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这个恋爱脑吧,也不好治,除非是有个生死大劫让她大彻大悟。
用过午膳,江顺又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主子,太后派身边的杜嬷嬷去凤仪宫训斥了皇后,还让皇后抄写十遍《女戒》。”
太后也烦,她关上门教训皇后是一回事,让后宫的人都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初皇帝选了姚家女做皇后的时候,她和皇帝都很满意,虽然皇后骨子里纯善了些,但一则有她和皇帝在总不会让她吃了亏,二则嘛谁不想儿孙满堂呢?
至于皇帝宠皇后,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问题是皇后迟迟没有身孕啊!
侧室们怀孕的怀孕,流产的流产,皇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先帝还因此斥责了她多次。
好不容易怀上了,姚家闹出了圈地的事儿,皇帝借着这个机会对姚氏一族连削带打,除了要安抚暴动的百姓,也为了借机清除世家。
世家若不同意,皇帝的政令便推不下去,更有甚者地方百姓只知世家而不知有皇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皇帝己经大权在握,自然要对盘踞各处的世家动手。
皇后因着此事对皇帝生了怨恨,还失了腹中嫡子,皇帝捧着装孩子的棺木自责不己,将自己关在太极宫整整三天。
她的夫君是皇帝,她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
想到皇后流产,太后又想到了那个故意漏了消息的人,哼!若不是皇帝出手,她定然要活剐了她。
但是皇后也也忒不成体统,一年多来对皇帝不冷不热,更是刻意避开了侍寝。
皇帝愿意纵着她,是丈夫对妻子的宠爱,太后也只能时不时言语敲打一下,如今皇帝明着生了气,那便是帝王对皇后的警告。
只是皇帝不能亲自罚,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一旦罚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前朝的人精们无事都能掀起三米浪来。
就只能是她这个太后出面罚了,婆婆管教媳妇天经地义。
杜若传完旨后回了瑞安宫,太后与她说话:“皇后如今越发不成样子了。”
“皇后娘娘只是一时想岔了,奴婢去传话的时候娘娘十分恭谨,有您和陛下在呢,出不了错的。”杜若赔笑。
太后叹了口气:“但愿吧。”
消息传开,德妃脸上的喜色都要压不住了,皇上终于想通了,满宫里就她的位份最高,膝下还有两个儿子,一旦皇后……那么她的胜率是最大的。
德妃笑着揉了揉二皇子的脸:“我儿要听先生的话,好生念书,母妃日后就指着你呢!”
菊秋骇了一跳:“娘娘,慎言!”
余光瞥见了大皇子耷拉着脑袋离开的背影。
同样是得了消息,淑妃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告诉御膳房,今晚不许给西皇子上大肘子,他胖得快看不见脖子了!”
余修仪“咔嚓”一声剪掉了矮子松的主枝,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露白拿下了她手里的剪刀:“主子,您怀着身子呢,不能动剪刀。”
至于沈昭仪,她刚准备絮叨两句就被大公主一块杏仁酥堵住了嘴。
其余的嫔妃们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她们还没有上桌争抢的资格。
“坏了!”崔琇垂死病中惊坐起,“皇上不会这回又找我泄火吧?”
谣言才刚平下去呢!她一点儿都不想拉仇恨,只想猥琐发育。
好在江顺送了消息过来,皇上翻了邓宝林的牌子。崔琇长舒了一口气,是谁都行,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万众瞩目的活儿她是一点儿都不想沾边。
魏晔一连在邓宝林那儿歇了七日,还下旨给她升了位份,从繁英阁搬到了妙云堂。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一道旨意炸开了锅。
“皇上给邓才人赐号‘顺’,还送了一对东珠耳环?”
崔琇听闻这个消息,一口冻梨呛在了嗓子眼。皇上是疯了吧?东珠耳环历来只有皇后能戴,送给顺才人是要做什么?
红钏喃喃:“皇上要废后吗?”
青玉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我看你是上回打得轻了!”
红钏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吓得脸都白了:“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崔琇摆了摆手,废后倒是不至于,毕竟是关乎江山社稷的事情。皇上这个举动吧,崔琇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像极了前世情侣闹别扭,利用别人刺激对象的二流手段。
咱们这位陛下哈,还真是昏招频出。
崔琇决定苟起来看热闹。
谁承想热闹本人带着东珠耳环去给皇后请安,还昂着头时不时伸手拨弄一下,皇后倒是没什么反应,一屋子嫔妃眼睛都快冒火了。
不包括崔琇,她只想笑,不作不死啊,顺才人简首是在找死的路上一路狂奔。
太后传了消息来要静心礼佛,让她们不必过去请安,估摸着也是糟心。
从凤仪宫出来,崔琇上了轿辇正欲离开,方才她见皇后脸色不太好,想着晚点找个由头过来看看。忽然轿辇一晃,崔琇差点从上面摔了下来:“怎么回事?”
孙瑞在旁边小声道:“主子,顺才人的轿辇突然插了过来。”
崔琇掀开帘子,就见顺才人歪在轿辇上,一只手拨了拨东珠耳环:“婕妤姐姐恕罪,皇上说了中午要来妙云堂用膳,妹妹急着赶回去,这才一时冲撞了姐姐。”
她嘴里说着赔罪的话,面上却十分得意:“不如请姐姐退回去,让一让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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