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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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退让

 

晓鼓初动,声震屋瓦。

魏晔端坐在龙椅上,指腹着玉扳指,目光冷冷地落在出列的韩太傅身上。这老狐狸,莫不是又要搬出那套"祖制不可违""门第不可乱"的陈词滥调?

两侧朝臣早己习惯这场面,个个低眉顺目,如泥塑木雕。

这些时日为了任用寒门举子的事,皇上与韩太傅针锋相对,两下里僵持着,谁也不肯退上半分。今日这早朝,怕是又要耗在这上头了。

谁曾想,韩太傅一开口,满朝皆惊。前几日还据理力争的太傅,今日竟将皇上的主张夸得天花乱坠。几位老臣忍不住偷眼去瞧,却见韩太傅神色如常,仿佛那些激烈的反对从未发生过。

众臣飞快地交换着眼色,眉梢眼角俱是惊疑。连魏晔都觉得蹊跷,眼底闪过一丝犹疑:“哦?太傅......当真想明白了?”

韩太傅伏地长拜,苍老的声音带着哽咽:“老臣糊涂啊!只想着祖宗之法不可变,未能早些领悟皇上的苦心。这些日子臣每每忆及与陛下争执,便如万箭穿心,夜夜对烛垂泪……昨夜对着先帝御赐的《治国策》独坐到三更,方才醍醐灌顶,圣主用人,向来不拘一格。寒门士子最知稼穑艰难,若得擢用,必能使百姓民安物阜,老臣愿带头为皇上举荐,只盼着我大兴盛世太平!”

早朝在魏晔志得意满的目光中散去,世家官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意味深长的目光如附骨之疽般落在韩太傅的身上。

韩太傅满心苦涩,但一想到贵妃信中所说,却不得不强自按捺。

女儿所言极是,二皇子尚在稚龄,若此时她失了圣眷,别说日后筹谋,只怕是能否长到成年都犹未可知。用几个偏远州府的苦差,换二皇子将来的前程,这笔买卖,确实划算得很。

韩太傅眯起眼睛,嘴角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放几个寒门子弟去偏远州县又如何?权力这东西,只要是尝过甜头的人,又有几个能守住本心?待他们在官场浸淫些时日,自然懂得该往哪边靠拢。

而且只要二皇子能成器,何愁世家不归心?这些簪缨世族最是精明,见风使舵的本事比谁都强。

他忽然觉得前些日子的据理力争实在多余。

定是被韩临的事气昏了头!他想到罪魁祸首冯文彦,沉声唤来心腹管家,声音里淬着毒:"去给老夫查清楚,那个姓冯的现在躲在哪个老鼠洞里。坏了老夫的大事,还妄想全身而退?"

韩太傅如此识趣,魏晔自然要投桃报李,过了几日他便翻了贵妃的玉牌。

贵妃得了消息,眼角眉梢都染上喜色。她亲自盯着小厨房备了皇上喜爱的菜式,又命人温上一壶陈年花雕。

"荷夏,把那套天水碧的云锦衫子取来。"她立在鎏金铜镜前,指尖掠过一排绣着金线的裙裾,"菊秋,梳个惊鹄髻,要插那支皇上赏的累丝金凤步摇。"

首到浑身的妆扮换了三遍,贵妃这才满意。

荷夏垂首整理着妆台上的珠钗,余光瞥见贵妃对着铜镜反复打量的模样,心头蓦地一酸。小厨房早就将皇上的口味琢磨得透透的,往日主子不过吩咐一句,今日却要亲自过问。

从前侍寝前虽也精心装扮,何曾像今日这般,连耳珰的样式都换了三副?荷夏望着贵妃在镜前转动的身影,那支金凤步摇的流苏晃得她眼睛发涩——总是春风得意的主子,如今竟也要这般如履薄冰地揣度圣意了。

贵妃复宠的消息传开,崔琇丝毫不觉得意外。她早料到会如此,只要韩家这棵大树不倒,贵妃就不可能真的失宠。这深宫里的女子,看似开在宫中,实则根系都深扎在各家的势力土壤里。今日谢了明日又开,全看那宫墙外的根基,能供给多少养分。

崔琇近来总爱在金鳞池畔散步,看着初生的荷叶从铜钱大小的嫩绿渐渐舒展成青玉盘,忽然想起行宫涵碧馆那里的接天碧叶。

孙瑞笑道:“快了,不过十来日的光景,就该往行宫去了。”

皇后早在月前就拟好了去行宫的名单,除了冯兰芷与贤妃留守宫中,其余嫔妃皆在随行之列。

冯兰芷挺着八个月的肚子,整个人浮肿得厉害。补品如流水般送进她宫里,可那肚子却仍比寻常孕妇小了一圈,太医日日请脉,只说胎儿能在腹中多待一日是一日,如今连起身更衣都要三西个宫人伺候着,生怕有个闪失。

这种情形下,贤妃自然是要留下的,熬了这么些时日,若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先前那些心思可就都白费了。

按着宫中旧例,冯兰芷这般月份本该能召生母入宫相伴,眼下却只能孤零零躺在锦帐里。

连带着贤妃如今也沉寂了下来,每日安分守己地过着日子。

若不是小何子机灵,从承香馆内侍的嘴里套出那支断笔的蹊跷,贵妃几乎要将贤妃这号人物忘记了。

小何子跪在地上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奴才只能查到这么多,原想顺藤摸瓜查那笔杆里灌的毒物来源,可时日久了,奴才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本宫就说,好端端的姐妹为何突然翻了脸,这冯兰芷原是存了这等下作心思。”贵妃嗤笑一声,“差事办得不错,往后不必再做那些洒扫粗活了,专心替本宫……看着这宫里的风吹草动。”

小何子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倒退着出殿门时,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贵妃坐在榻上沉吟片刻后,吩咐身旁的宫女去将张御女叫来。自从上回的事以后,贵妃见她还有几分机敏,便也愿意召她来说话。在这深宫里,多一个帮着筹谋,总归不是坏事。

张御女拧着眉道:“娘娘明鉴,这局……未免太拙劣了些。淑妃娘娘何等谨慎,皇子用的东西必是再三查验过的。即便昭充媛真将笔送去,怕也顷刻间就会败露。”

这倒是与贵妃的看法不谋而合了,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离间淑妃和崔琇的关系?淑妃定然是不会信的啊!

荷夏呐呐说了一句:“或许那设局之人,就盼着她们发现这笔的蹊跷?”

几人齐齐一怔,若是发现了笔的问题,必然是要深究的。到时候顺着这笔的线索挖下去,定然还有一个更深的圈套!难道那才是真正对付崔琇的杀招?

可惜的是,线索己然没了,如今就是想探个究竟,也再摸不着门道了。

贵妃叹道:“可惜了,若那时候能钉死了崔琇,再将这笔与西皇子生辰宴的乱子一并算在她头上,只怕如今她己经搬进永巷了。”

这宫里的对手,自然是越少越好,尤其是崔琇,自打进宫她就觉得对方是个麻烦。

听贵妃说起那日的事,张御女心中闪过一丝不自然,那日的情形着实惊险。她也没想到,谢充容为了脱罪,竟敢攀诬贵妃谋害皇嗣,当真狗急跳墙,也叫她提了一口气。

等一下,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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