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未私聊完,甲板上又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是谁?哪个登徒子调戏咱家西娘来着?老子一鱼叉叉了他!”
“娘的,在福昌号上欺负咱福昌号的人,给我打得他娘都不认识!”
“让我看看哪个淫贼这么不要命,敢动陈员外的人!”
……
只见福昌号上的船员,陈西、江大橹、张缆、赵潮生、郑福船等等,一个个,齐刷刷举着家伙,杀气腾腾得往他们这边冲过来。
叶三唬了一大跳,忙朝人中的算盘李高声嚷道,“船长,你们福昌号怎么可以吓唬船客呢!这分明就是黑船!”
算盘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黑的白的,我们福昌号确实没有随便吓唬船客的习惯!但是……”
他的语气陡然一沉,继续道,“但是,我们福昌号的人最护短了,谁敢欺负我们自己人,我们可不管是哪类舱房的船客,一律当敌人对待!”
说完,也抬高手中的木棍,抖动几下,威吓意味十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叶三见对方人多势众,只得放缓语气。
“你们先不要乱来,我真不是什么登徒子,是这个叫胭脂的女子诈骗我在先,我不过是想讨个公道罢了。”
话音刚落,郑福船第一个抢先呛声了。
他自打水匪那夜,见识过齐西娘的勇猛后,一颗少年郎的心不自觉沦陷了,这阵子没少在她面前献殷勤,眼见女神受到冒犯,哪里忍得。
只能听他激动喝道,“什么胭脂水粉,西娘是我们福昌号的贵客,你这厮,分明就是见西娘美貌,故意胡诌什么胭脂出来,就是为了调戏她!兄弟们,来呀,给西娘出气。”
说完,一马当先,领着身后头脑发热的同事就要一拥而上。
齐西娘见状,终究是心里有愧,忙抢到跟前帮忙解释。
“各位郎君,我没事,我想,这位郎君真是认错人了,并非有意调戏。好歹也是福昌号的客人,别为我小女子坏了福昌号的好名声。”
刚刚同叶三讨论的那名汉子,也很有眼力见的朝陈乐旎拱手行礼。
“这位应该就是陈员外了吧,我这兄弟向来行事冲动,并非有意冒犯。多年前,因在蕲春被人设了美人局,坏了钞,回去后病了好一场,差点人没留住,故而心底对那伙人十分怨怼。这冷不丁瞧见一个面熟的,便以为这位,额,西娘是他之前见过的胭脂,真的不是登徒子。若是不信,大可询问我们其余兄弟,大家都是知道他上当受骗的事的。”
其余几个彪形大汉听罢,忙附和。
“是呀,叶三用来置办药材的二百两全被那伙人骗走了,在蕲春滞留了一个多月,若不是运气好撞见了咱们兄弟,说不定早就饿死街头了。”
“可不是么?回去后,他浑家知道他被骗了钱,将他一顿好打,扫地出门,扬言不赚回翻倍的钱,绝不让他回家呢,他如今还住在兄弟家中呢。”
“对呀,他那浑家可太厉害了,眼见叶三都快病死了,都不理会呢……”
众口一词,让热血上头的船员们冷静了些许。
算盘李提着木棍,走近问陈乐旎。
“陈员外,这话听着不像假的,真是误会一场了?”
陈乐旎低声回道,“应该是的,你们稍候,我再问问那厮。”
说着,她示意齐西娘正对叶三那伙人,抬头挺胸。
“这位郎君,为免再生什么误会,请你再仔细瞧瞧,我家婢女可是你口中的胭脂。”
叶三听罢,只得再次认真打量起来。
齐西娘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气色己然好了不少,不再是从前苍白无血色的模样。
瘦得瓜子般的脸蛋,也长出了一些肉。
又因为这阵子跟着阿郎经历了事情,游历了各处,心态己经不同以往,连带着,气质上也开朗豁达了不少。
所以,叶三越打量越觉着对方不像自己印象中柔柔弱弱的胭脂。
几十秒后,他讪笑着拱手施礼道,“小可一时眼拙,误认佳人为她人,还请员外见谅,小可愿奉上五两赔礼,就当给这位,西娘,压惊了!”
陈乐旎没有回答,而是扭头望向齐西娘,询问她的意见。
齐西娘压了压嗓子,沉声答道,“左右我没事,就小事化了吧。”
叶三听罢,连忙转身面向齐西娘,深深弯腰作揖,“多谢娘子大人大量!”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捧到她跟前,继续道,“小小赔礼,还请收下。”
齐西娘哪里肯收,推拒道,“赔礼就算了,以后莫要见着个长相差不多的就喊对方是胭脂了,女儿家的名声最要紧,若是遇上个面皮薄的,怕是当场就投江了。”
叶三被她描述的场景吓了一跳。
即便对方真的是胭脂,他也没想过要为了讨公道而背上一条人命。
他脸色一正,再次深深作揖,真诚道,“娘子一言,发人深省,叶三记住了。”
紧跟着叶三的那汉子见误会解除,连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我这兄弟虽然性子急躁,但我敢赌咒发誓,他绝无坏心。俗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咱们就当不打不相识好了。”
陈乐旎见这伙人一脸正气,不像什么奸邪之人,也就坡下驴道,“嗯,出门在外,多条朋友多条路,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吧。”
说完,略拱了拱手,朝算盘李等人道过谢,便带着自家人回去舱房。
那汉子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后,忍不住朝算盘李打听道,“船长,那陈员外是什么人物?为何你们一船人如此尊敬?”
说到这个,算盘李可就不困了。
他简要讲了陈乐旎退休官员的身份后,重点讲述了他们遭遇水匪那夜的事情。
还未散去的郑福船,听见船长在讲水匪的事,也不急着去干活了,在一旁跟着听故事。
见船长描述得干巴巴的,忍不住插话道,“不是这样的,船长,你讲得一点都不扣人心弦!”
算盘李向来只会打算盘,哪会说书,被手下人打断,没好气道,“你行你说。”
郑福船听罢,真就顶上了。
只听他声情并茂道,“当时,那水匪头子指名要陈员外一人,换谁都不让,陈员外想都不想,为了整船人的安危,一口应下。但我们福昌号的汉子也不是怂的,怎么可能让陈员外一个人为了我们的安危去冒险,于是每一个都出声阻拦。陈员外见众人苦劝,二话不说,跑到了船杆边缘……”
说着,他也跑到了船杆边缘,学着陈乐旎当初的样子,大义凛然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可跳下去了,我可是不会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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