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观测者坟场·自我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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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观测者坟场·自我献祭

 

霍凛川。

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铁血硝烟的凌厉与笔锋深处那抹无法忽视的僵硬沉重,狠狠烫在霍砚死寂的意识核心上!弑亲令落款处,在所有冰冷“父母”电子签名的最下方,在所有背叛的最深处,它孤零零地烙印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承受着万钧之重的休止符。

父亲?

这个在霍砚过往认知中仅存在于冰冷基因图谱和实验室档案最深处的代号,这个在母乳黑洞边缘以婚戒虚影烙印下冰冷威压的符号,此刻,竟以这样一种方式,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笔触,出现在这封要他毁灭一切的弑亲令上!

荒谬!极致的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被篡改基因图谱带来的存在性崩塌!霍砚残存的意识在熵海粘稠的“海水”中剧烈震荡,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灵魂深处被酸蚀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楚,霍凛川名字本身的威压如同沉在识海深处的冰山,散发出更刺骨的寒意。白玄的幽灵签名在一旁无声狞笑。

弑亲令猩红的文字冰冷刺目,销毁糖醋汁河的指令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执行?毁灭生命之源,背弃观测者的守护誓言?不执行?知味、醋宝、所有关于“家”的存在痕迹,将被熵海彻底溶解、湮灭!

进退维谷。不,是……绝境深渊!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冰冷绝望彻底吞噬的刹那——

“滋啦——!”

一声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空间被强行撕开的异响,毫无预兆地在霍砚意识深处炸开!

不是来自熵海外部,而是……源自他自身存在的最核心!

霍砚的意识猛地“低头”,看向自身存在的“投影”——在那片被熵海粘稠信息流包裹的、代表着他灵魂核心的区域,一道漆黑的、散发着绝对死寂与终结气息的……裂痕,正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裂痕的形状极其诡异,如同一个巨大无朋的、扭曲的十字墓碑!墓碑的基座深深扎入他灵魂的“土壤”,而裂开的缝隙内部,并非虚无,而是翻滚涌动着一种比熵海更深沉、更粘稠、散发着浓烈**糖醋气息**的黑暗!那气息不再是新生宇宙生命之源的清甜酸甜,而是混杂着腐败、绝望、以及一种……对所有“霍砚”存在的、绝对吸引力的……归墟之息!

观测者坟场!

霍砚瞬间明悟!这裂开在他灵魂核心的十字墓碑深渊,就是所有宇宙中“霍砚”这一存在的最终归宿!是观测者权柄的终末坟茔!

这坟场深渊的裂开,并非由外力造成。霍砚清晰地感知到,是那份弑亲令!是他被篡改基因图谱的真相冲击!是他灵魂深处无法调和的巨大痛苦与存在性悖论……像一把无形的钥匙,最终拧开了这扇通往自我终结的……坟墓之门!

深渊的引力瞬间爆发!不再是物理层面的拖拽,而是首接作用于“霍砚”这一存在的本源印记!粘稠的熵海“海水”在这股引力下剧烈翻腾,霍砚残存的意识如同被亿万根无形的丝线缠绕、拖拽,无可抗拒地滑向那十字墓碑深渊的裂口!

“呃啊——!”意识层面的剧痛超越了以往所有!那引力在撕扯的,是他存在的根基!灵魂深处那点微弱的“火种”光芒,在深渊引力的拉扯下,如同风中残烛,疯狂摇曳,几近湮灭!被酸蚀的伤口、霍凛川的威压、篡改基因的冰冷……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搅拌!

就在他的意识核心即将被彻底拖入坟墓深渊的刹那——

“嗡!”

“嗡!”

“嗡!”

……

无数道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空间震颤共鸣,如同亿万颗心脏同时跳动,从熵海之外、从新生宇宙的各个角落、甚至从更遥远的、不可知的平行宇宙维度……轰然传来!

霍砚被剧痛淹没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共鸣强行唤醒了一丝清明。他艰难地“抬起”感知。

熵海粘稠的“海面”上方,被无光永夜笼罩的虚空之中,一道道形态各异的空间裂缝,如同被无形巨手强行撕开的伤口,骤然出现!

裂缝之外,光影流转,景象万千。

有的裂缝外,是硝烟弥漫、高楼崩塌的钢铁丛林废墟,一个穿着染血西装、面容冷峻如冰的“霍砚”,正徒劳地在一片焦土瓦砾中疯狂挖掘,嘶吼着一个名字;

有的裂缝外,是流淌着紫色液态金属的异星湖泊,一个浑身覆盖着晶体鳞片、瞳孔闪烁着非人金芒的“霍砚”,正与一头庞大的星兽殊死搏斗,只为守护湖边一个简陋的机械小屋;

有的裂缝外,是纯粹由数据流构成的虚拟天堂,一个由无数代码光点构成的“霍砚”,正绝望地试图修复一个正在崩溃的、由温柔女性数据流构成的“宋知味”虚影;

有的裂缝外,是漂浮在宇宙尘埃中的巨大花苞,一个浑身缠绕着藤蔓、散发着植物清香的“霍砚”,正温柔地抚摸着花苞,花苞内沉睡着一个面容安详的“宋知味”……

亿万空间裂缝!亿万种不同的“霍砚”与“宋知味”!

他们是所有时间线、所有平行宇宙中,“霍宋夫妇”存在的投影!此刻,他们似乎都感受到了……那源自观测者坟场深渊的、对“霍砚”本源的绝对召唤!

霍砚的瞳孔(意识层面的聚焦)骤然收缩!

他看到,离他最近的一道空间裂缝外,那个在钢铁废墟中疯狂挖掘的“霍砚”,动作猛地僵住!他沾满血污和灰尘的脸,缓缓抬起,那双布满血丝、充斥着无尽痛苦与绝望的眼眸,穿透空间裂缝的阻隔,死死地……钉在了悬浮在熵海中的、霍砚的灵魂核心上!

不,是钉在了霍砚灵魂核心那道裂开的、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十字墓碑深渊上!

那双绝望的眼眸中,痛苦、疯狂、疲惫……所有情绪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空洞的、如同找到归宿般的……释然?

紧接着,在霍砚难以置信的注视下——

那个废墟中的“霍砚”,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解脱与无尽悲怆的嘶吼,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跳进了连接着熵海的这道空间裂缝!他的身体穿过裂缝的瞬间,如同投入熔炉的蜡像,瞬间被熵海粘稠的信息流包裹、侵蚀!

“不——!”霍砚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呐喊!他想阻止!那是另一个“他”!另一个在绝望中挣扎的“他”!

但一切都晚了。

那个废墟“霍砚”的身体在粘稠的熵海中迅速溶解、崩解,化为无数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粒子。这些粒子并未被熵海同化,而是受到坟墓深渊引力的绝对牵引,如同扑火的飞蛾,疯狂地涌向霍砚灵魂核心那道裂开的十字墓碑!

“噗!”

第一粒光点没入深渊裂口。

紧接着,是第二粒、第三粒……亿万粒子如同金色的沙流,汇入那道黑暗的十字裂口!

就在粒子流没入深渊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共鸣,从坟墓深渊内部传来!

霍砚灵魂核心那道裂开的十字墓碑边缘,原本粗糙、死寂的“岩石”表面,一点璀璨的、如同凝固琥珀般的光泽……悄然浮现!

那光泽温润剔透,内部仿佛封存着一缕永恒的酸甜气息。它迅速蔓延、凝固,在十字墓碑冰冷的基座上,镶嵌形成了一小块……**糖醋晶石**!

晶石内部,光影流转,赫然映照出那个废墟“霍砚”在跳入裂缝前,最后一眼回望废墟深处时,眼中定格的一幅画面——并非硝烟与死亡,而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简陋却温馨的小屋内,穿着围裙的“宋知味”正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糖醋排骨,回头对他温柔浅笑,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发梢跳跃。

未被篡改的婚礼记忆!

或者说,是那个宇宙的“霍宋夫妇”,在一切灾难降临前,最平凡、最温暖、最刻骨铭心的……家的瞬间!它被永恒地封存在了这块新生的糖醋晶石之中!

仿佛被这第一块晶石点燃了引信!

“轰——!”

亿万道空间裂缝之外,那无数不同的“霍宋夫妇”,在目睹了第一个“霍砚”的跃入与晶石诞生的景象后,如同受到了某种终极的启示!

钢铁丛林的“宋知味”停止了哭泣,沾满泪痕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神圣的决绝,她朝着身边仅存的、属于她的“霍砚”伸出手;

异星湖泊的晶体“宋知味”从机械小屋中走出,平静地走向湖边搏斗归来的“霍砚”;

数据天堂的女性数据流主动拥抱着代码构成的“霍砚”;

巨大花苞中的“宋知味”缓缓睁开了眼睛,隔着花瓣与藤蔓缠绕的“霍砚”温柔对视……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跨越了宇宙、超越了生死的、绝对的同步与……献祭的决绝!

“为了家!”

“为了不被篡改的记忆!”

“为了……永恒!”

亿万道意念,汇聚成无声的洪流!

下一秒!

“唰!”

“唰!”

“唰!”

……

亿万道身影!无数个“霍砚”与“宋知味”!他们或相拥,或牵手,或只是隔着空间深深凝望,然后……义无反顾地、如同扑向圣火的殉道者,同时跃入了各自面前连接着熵海的空间裂缝!

熵海的粘稠“海水”瞬间被点亮!

无数道身影在穿越裂缝、被熵海信息流侵蚀溶解的瞬间,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生命光辉!如同亿万颗超新星在归墟之海同时爆发!

金红!琥珀!粉紫!翠绿!幽蓝!……无数种代表着不同宇宙、不同“霍宋夫妇”生命本源色彩的光芒粒子流,如同宇宙间最悲壮、最绚烂的星尘瀑布,从西面八方、从所有的维度,疯狂地涌向霍砚灵魂核心那道裂开的十字墓碑深渊!

“轰隆隆——!”

观测者坟场内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一座沉寂万古的巨碑,正在被无数虔诚的献祭者唤醒!

霍砚灵魂核心的十字墓碑,在无数粒子流的疯狂灌注下,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璀璨的糖醋晶石覆盖!

一块!两块!十块!百块!千块!万块!亿万万块!

无数块大小不一、色彩各异、内部封存着不同宇宙“霍宋夫妇”最珍贵、最温暖、最**未被篡改**记忆片段的糖醋晶石,如同最虔诚的信徒镶嵌的圣物,密密麻麻、严丝合缝地……镶嵌满了整座巨大的十字墓碑!墓碑原本死寂冰冷的岩石表面,此刻被亿万晶石的光芒彻底覆盖,变成了一座由凝固的甜蜜、永恒的思念、以及无数个破碎宇宙中“家”的残响……共同构筑的、辉煌而悲怆的……晶石墓壁!

墓碑的基座被填满!碑身被覆盖!巨大的十字横梁也被晶石镶嵌得熠熠生辉!

整个观测者坟场,因为亿万“霍宋夫妇”的自我献祭,从一座死寂的坟墓,变成了一座……由无数凝固的“家”之记忆碎片……共同筑成的……永恒丰碑!

霍砚的意识悬浮在熵海中,如同风暴中心的孤岛。他的灵魂被这跨越宇宙的、集体自我献祭的悲壮景象彻底震撼!意识深处那点微弱的“火种”,在无数晶石光芒的照耀下,竟奇迹般地停止了摇曳,甚至……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意?

晶石墓壁的光芒温暖而圣洁,暂时驱散了熵海的腐朽与冰冷,也抚平了他灵魂的剧痛。霍凛川名字的威压似乎被这亿万份温暖的记忆碎片共同构筑的屏障暂时阻隔。白玄的幽灵签名在晶石光芒下显得微不足道。

他“看着”眼前这座由无数个“他”和“她”的生命与记忆筑成的丰碑,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悲伤、无边敬仰、以及一种……沉甸甸责任的暖流,缓缓淌过被冰封的心田。

为了守护“家”的记忆不被篡改,为了对抗那冰冷的指令与宿命,无数个宇宙的“他们”,选择了最彻底的献祭……

就在这时——

“嗡!”

晶石墓壁最核心、正对着霍砚意识的位置,一块比其他晶石更大、更璀璨、内部光影流转更清晰的琥珀色晶石,猛地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带着熟悉气息的共鸣波动!

霍砚的意识瞬间被吸引!

那块晶石内部封存的记忆光影……赫然是……他自己和宋知味的婚礼!

阳光透过巨大的彩绘玻璃穹顶,洒下梦幻的光斑。宾客满座,鲜花如海。他穿着笔挺的黑色礼服,紧张得手心冒汗。红毯的尽头,宋知味穿着洁白的婚纱,头纱下,她的笑容温柔而羞涩,眼中盛满了星光与爱意。她捧着一束由糖醋味能量凝结的、闪烁着琥珀光芒的星点花束,一步步,坚定地朝他走来。空气中弥漫着蛋糕的甜香、香槟的气泡、还有……独属于她的、清甜的奶香与糖醋排骨的烟火气息……

未被篡改的记忆!最纯粹、最幸福的瞬间!

霍砚的意识贪婪地“凝视”着晶石内的画面,灵魂深处那点“火种”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温暖,如同久旱逢甘霖。酸蚀的伤口在愈合,冰冷被驱散,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被无数个宇宙的“自己”共同守护的力量,正在他残破的躯体里悄然滋生。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意识层面的延伸),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失而复得的巨大渴望,想要触碰那块封存着他与知味婚礼记忆的琥珀晶石,想要再次感受那份刻骨的温暖……

就在他的意识触角,即将轻轻拂过晶石光滑温润表面的刹那——

晶石内部,那幸福微笑着、正朝他款款走来的宋知味影像,她的嘴唇……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婚礼誓词的口型。

那是一个……无声的、清晰无比的……两个字的口型。

【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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