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铜铃在夜风里轻轻摇晃，白璃望着案头渐渐冷去的茶汤，指尖无意识着青瓷杯沿的冰裂纹。三更梆子响过，半夏在屏风后轻声道：“小姐，要不先歇着？”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窗棂，带起的风丝拂动纱帐，送来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每次都走窗，不嫌腻？”白璃头也不抬，看着鎏金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主人斜倚上雕花软榻。夜无痕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着榻边垂下的流苏，琥珀色眼眸扫过桌上摆放的两盏茶，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看来白小姐早就算准我会来？”
“算不准也知道。”白璃将茶盏重重推过去，滚烫的茶水在杯中晃出涟漪，“毕竟能让白府守卫形同虚设的人，除了夜阁主，还真没几个。”她顿了顿，看着对方抬手饮茶的动作，袖口露出半截玄色绣金的布料——和今日在茶楼解围的夜无痕一模一样。
夜无痕低笑出声，喉间震动带起鎏金面具的细微声响：“听说今日祠堂的戒尺声，惊飞了后院的白头翁？令妹这出闹剧，倒比说书先生的段子精彩。”他忽然倾身向前，面具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怎么，白二小姐又戳到你的痛处了？”
白璃猛地起身，绣鞋踩碎了地上的月光：“夜无痕！”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到底是我利用你帮我查我母亲当年的事，还是你利用我接近白府？”案头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扯得扭曲变形。
空气瞬间凝固。夜无痕把玩着茶盏的动作骤然停顿，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又化作慵懒的笑意：“原来你猜到了。”他靠回软垫，声音里满是遗憾，“没意思，真没意思。我还以为能多玩些时日。”
玩？”白璃抓起案头的镇纸狠狠砸过去，却被对方轻易接住。镇纸坠地的闷响惊得屏风后的半夏倒吸一口冷气，“你把我当成什么？你的血库？还是一个小玩物？逗弄我很有意思吗？”
夜无痕的笑意彻底消失，鎏金面具下的气息变得冰冷。他缓缓摘下腰间玉佩，白日被砸碎的玉佩又被夜无痕修好了，完好如初，“如果我只是为了逗你玩为何费尽心力帮你找到另外一半玉佩替你解围，因为我知道只要柳氏抓住了你的把柄，你要在想替你母亲报仇便是痴心妄想了”
所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复仇？”她的声音发颤，“用暗卫帮我，陪我演这出‘私会外男’的戏码，都是算计好的？”
夜无痕忽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白璃，你以为自己干干净净？你故意让冬草撞见你与南宫翼‘私会’，不也是想借白行简的手打压柳氏？我们都在利用彼此，又何必装得如此无辜？”
夜无痕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玉佩塞进她掌心：“明日辰时，来千机阁，我为你寻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他转身走向窗边，墨色衣摆在月光下猎猎作响。“并且明日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谁。
话音未落，人己消失在夜色中。白璃握着玉佩瘫坐在地，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仿佛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小心火烛”的吆喝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却再也唤不回那个会不计成本帮她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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