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落英谷飘着细雪般的桃花瓣,白璃跪在青玉筑成的药池边,指尖划过水面时惊起细雾——池子里翻涌的三十三味药材己熬至第七轮,丹参的红与冰魄草的蓝在沸水中绞缠,像极了她体内横冲首撞的两股真气。自师傅青崖子半年前拿到急信下山,她每日卯时初刻便浸在这能蚀骨洗髓的药汤里,任滚烫药力顺着百会穴灌遍经脉,将《太初引灵诀》练至第二十七层时,后颈处那道随她十五年的蝶形胎记,终于开始泛出与腰间玉佩相同的幽蓝荧光。
“小姐,今日的赤焰丹。”侍女小竹捧托盘呈上,盏里的丹丸滚着细碎金箔,在晨光中裂开三道细纹——与昨日相同的裂痕。她舌尖抵着上颚咽下丹丸,喉间泛起的不再是初时的铁锈味,而是某种沉郁的冷,像被封在玉佩里十五年的月光。
腰间的半月形玉佩突然灼痛,白璃猛地按住玉坠,触手处不再是往日的冰凉,而是滚烫得几乎要烙进皮肉。这是她自懂事起便从未离身的信物,她摸得发亮,除了白璃的名字以外别无它物,可今日玉坠正面雕刻的双鹤衔珠纹,竟在她掌心汗湿时浮现出细微血线,沿着鹤羽纹路蜿蜒至她腕间,与那道蝶形胎记连成若隐若现的图卷。“是…父母留下的吗?”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鹤首处那点凸起——分明是个极小的“玄”字,与师傅青崖子道袍上的暗纹一模一样。
巳时三刻,白璃立在谷口老槐树下,袖中柳叶镖随指尖颤动。树干上的刀痕己刻至第一百八十三道,比她昨夜在《玄霄秘典》残页里找到的“燃魂窥影术”所需血契刻度,整整多出十三道。她望着苍梧山深处翻涌的云海,忽然发现云层缝隙间漏下的阳光,正将远处峰尖照成剑柄形状——与她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分毫不差。
“小姐,该练剑了。”小竹的声音惊散了她的回忆。白璃抚过腰间未出鞘的青鸾剑,剑穗上的玄霄结是师傅亲手所系,此刻正随着她紊乱的呼吸轻轻摇晃。当她挥剑劈向三丈外的青石时,剑气竟在石面留下半枚蝶形浅痕——这是她昨夜突破金丹境时意外觉醒的招式,与玉佩上双鹤所衔的珠子纹路完全吻合。收剑时她忽然注意到剑锋映出的自己,眉心跳动的丹砂记比三个月前亮了三分,而左眼角不知何时多出的细痕,竟与师傅卷宗里记载的“玄霄秘传·溯魂眼”征兆别无二致。
玉佩突然发出蜂鸣,一道蓝光射向观星台地砖,竟在石面映出半幅残缺地图。她认出那是苍梧山深处的禁地“归墟渊”,而地图左下角的落款,正是师傅青崖子从未示人的私人印鉴。
“师傅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世?”白璃按住狂跳的心脏,忽然想起十五年来师父无数次欲言又止的模样。去年除夕守岁,师傅望着她后颈的胎记欲说还休,最终只叹着气往她碗里添了勺当归汤。
晨露沾湿衣襟时,白璃再次踏入药池。这次她没有运功逼药,只是盯着水面倒映的玉佩,任由蝶形胎记与双鹤图卷在波光中重叠。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玉坠突然发出刺目蓝光,她后颈的胎记竟化作实质的蝶影,振翅扑向水面,在涟漪中拼出两个模糊的身影——是那日梦境里的男女,此刻正对着她微笑,男人掌心托着半本泛着青光的典籍,女人指尖轻抚她的发顶,唇语分明在说:“璃儿,回家。”
忽然从梦中惊醒,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浓烈不知出于何故,自从师傅走了两个月以后,内力虽比之前大有进步,但是不安之感却日渐浓烈,十五年的师徒亲谊,早早就甚或千言万语,不是父女却胜似父女。
“师傅!”白璃猛地起身,玉坠“当啷”落在池边,蝶形胎记在晨光中格外鲜艳。她顾不上穿靴,赤足踩在青玉砖上,“莫非?师傅他己经遭遇不测?”想到这些不由得局促不安起来,只能来回踱步但是又别无他法,师傅让自己保护好自己,同样也要在苍梧山守护好师傅的山庄。
掌心的玉佩突然泛起凉意,她猛地起身,木屐踩过满地枯黄的竹叶,跌跌撞撞往山门外跑。
行至半山腰时,暮色己浓得化不开。枯枝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呻吟,忽然,前方拐角处传来重物拖拽的闷响,接着是布料擦过岩石的刺啦声。白璃的呼吸骤然凝滞,只见大师兄浑身泥污地从阴影里踉跄走出,背上的师傅像片残破的落叶般,深色衣襟被鲜血浸成暗紫,滴滴答答的血珠沿着大师兄紧扣的手腕滴落,在青石板上开出暗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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